第110章
做怨夫
兰芙留了门,想必是随时有人回来。
木房中水声流动,依稀可见阵阵热气缭绕。
祁明昀忍着这股汹涌如浪般的劲,终是挪步,悄声退出院门。金乌西沉,星月隐现,一轮薄月显出了半边。
野鸟归栖树林,家家户户屋顶上炊烟缭绕,杯盘碗碟敲击声不绝于耳。姜憬未归,兰芙带着墨时用饭,一只蜡烛照亮桌上一隅,饭菜温热,温馨恬静。兰芙沐浴后觉得身上的红点子消褪下去不少,也不再那般奇痒难耐,看来她的肌肤碰不得那批尼龙布料,一碰便痒,明日还是移给旁人做,她只管做另一批雪缎。“阿娘,我吃完了。"墨时捧起空碗,寻了方干帕子擦拭嘴角的油花。“去房中写字罢。”
兰芙嘱咐他一人回房,“锅里有热水,写完出来洗脸净手。”墨时乖乖点头,拎起背包去了房中。
兰芙刚濯洗过的发丝未干,就这般松松垮垮垂在肩头,她晌午为了赶那批货连带去的糕饼都未来得及用一口,此刻确实是饥肠辘辘,比平日多用了半碗饭。烛火被风吹得四下闪跃,“笃笃笃--"外头响起清沉敲门声。她以为是姜憬回来了,放下碗筷,披上一件寒衣去开门。门一开,祁明昀对上她圆润清亮的眼。
夜风卷起一丝馨甜的皂角清香,是她湿濡的发间残留的余香。她一截白皙的脖颈被挠得微微泛红,宛如羊脂玉掺进一丝杂质,格外惹眼。发,与白如牛乳般的肌肤......
他呼吸骤然微沉,目光黏在她身上,脑海中回荡的是湿润氤氲的水雾、乌黑柔顺的满室旖旎活色生香。
从前,他无数次细看过,抚摸过。如今,他面对她,只能逼迫自己驱散开心底的欲念,如何也不敢上前拥她、亲她.
兰芙浅笑,"先生可曾用饭了?"
"用过了。"他压下话音中的沙哑,嗓音清冽朗朗。
又捧着那方不算多珍贵的漆盒,道:"得友人送了套笔墨,我用惯了书房中的笔墨纸砚,不欲开这新笔,放在一处也是落灰。在学堂时观墨时的字工整有力,清晰劲透,不如就将这盒笔赠予他。不算贵重之物,全当我这做师长的聊以关怀。"兰芙先是谢拒,他执意要送,她也不好再坚持推脱。
已经睡下了。
她收下那盒笔,又想到以墨时的性子怕是不愿出来与他道谢,便替他扯了个谎,说人礼赠予他。
因说了这个谎,加之受了旁人的东西,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拿了一筐子糕饼当回这糕饼是她回来时从元酥记带回来的,那里头的点心品种繁多,新鲜香甜,她最是爱吃。
块,剩下的都给了他。
可这两只巴掌大的一小筐便花了她六十文钱,她买回来都不舍得吃,自己只留了几祁明昀收了她的点心,不肯进屋歇坐喝茶,返回了院子。她雪白修长的颈、有致的身段、细窄的腰肢。
这夜,他躺在逼仄的硬榻上,望着床头搁着的那筐糕饼,眼前满是她的身影在晃悠,他偏头看向哪处,她虚无的身影便会出现在哪处,他闭上眼,都能溜进他脑海,如何也摆脱不开。
又是一个无眠夜。
云雾朦胧,远山朗润,晴云悠悠。
窗棂被微风轻叩,光影移动。
今日是休沐日,学堂的学子与先生都歇一日假,祁明昀早早便戴好那具面皮,将院门大敞,
只为能远远望到她一眼。
一位布衣打扮的男子走进院子,见到祁明昀时,本是温和的眉眼即刻添上几分阴鸷,他走到窗前,从袖间取出一封书信,单膝下跪,肃穆行礼:"主子,御史台来的书信。"是他的人,他也总算能安下几分心去管旁的事。
祁明昀虽身在益阳,许多日未回京,但如今朝局平定,四大世家树倒猢狲散,朝中尽可各部的大小事宜及决策仍要送到他手上,他过目觉得妥当后,各部才敢着手去做。他伸手接过,拆开细读,疏淡的眉眼压下,神情略微阴沉。信上说,兵部有人与两衙禁军勾结,不知所谋何事。
那布衣扮相的暗卫观主子神情不对,匆忙低头,不敢起身。祁明昀嘴角噙着冷笑,阴冷的眸光中蕴藏薄刃,仿佛已将那拙劣的把戏碎成齑粉,显然是已想出了法子如何严惩朝中那些不听话之人。
他对那跪在地上的暗卫不屑一顾,欲转身回信令他带回京,一抬眸,一道人影闯入眼帘。
到窗边的两人。
因院门是开着的,兰芙出于礼道,站在门外敲了几声门,日光溶溶,她的视线清晰扫苏先生身在房内,靠窗而立,手中拿着一封信。另一人躬身垂首,单膝跪在窗下,看手势似乎还在见礼。
她霎时愣住了,捏紧手中的油纸。
了,左右也吃不完,便想着给他拿些。
今早和了玉米面,做了些糕饼与馒头蒸,又洗了几个红薯下锅,糕饼与红薯都蒸多为了赶绣坊上工的时辰,糕饼做得软塌塌,卖相不大好看,她也不大好意思拿出手,打算自己带去绣坊吃,便只拿了两个最大的红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