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皮肤、肌肉、骨骼都开始支离破碎,一片一块地脱离躯干,犹如油尽灯枯的泥人碎裂一地。
“我不认识你!别喊我哥哥!”
惊慌失措的老唐从翼骨缝隙中钻出,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卡塞尔学院,沿着盘山公路向下奔驰。
感受到哥哥正在渐行渐远,康斯坦丁万分不舍,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扭动脖颈,想要再看哥哥最后一眼。
嘭~~~
目光尚未寻到那没入黑暗的背影,承载眼睛的血肉就轰然坍塌,仅剩一具孤零零的龙骨十字插在草地的泥土里。
路明非望着龙骨,沉默无言,他想说些什么,可身旁无人倾听。
“法克!法克!草!草!草!”
寂静而昏暗的山腰公路上,老唐一边奔跑,一边用多种语言破口大骂。
他知道身后没有追兵,那些堪比特种兵的学生没有紧追不舍,那个哥哥哥哥喊个不停的怪物也死了,可不知为何,他就是停不下脚步,隐隐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如影随形。
那些梦中的介于虚幻与真实的记忆井喷而出,短暂的二十多年人类记忆顷刻间被淹没,变得不值一提。
取而代之的是?
嗡!!!
霎时,电影片段似的记忆接二连三地涌入大脑,他的双眼骤然凝滞内敛。
青年逐渐停下了脚步,沉默地伫立在险峻的山路拐角的边缘,往前一步,便是被枝繁叶茂所伪装的悬崖峭壁。
“呼~这一次也太迅速了吧,压根都还没反应过来。”他自言自语,没有一丝先前的惊慌与恐惧。
若是昂热在场,定会发觉老唐的气质陡然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咔!咔咔!
他扭动着脖子,颈椎发出一连串的脆响,而后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眺望坐落在半山腰仿佛正在燃烧的卡塞尔学院。
“我穿越成诺顿了?青铜与火之王?”楚薪在心中暗道,“而且刚好是诺顿觉醒的一瞬间。”
但知道此地不可久留的他没有迟疑,当即调动体内持续涌出的龙王之力。
轰——
一簇簇赤焰自周身环绕生成,众星捧月地带着楚薪升入云雾缭绕的夜色苍穹。
爆裂的火焰犹如庆贺王之复苏的礼炮,一对龙翼绽放间,他像一枚拖着长长尾焰的炮弹消失在遥远天际。
卡塞尔学院。
教堂钟楼里,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目光炽热滚烫,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马天尼酒,“看见那升入天穹的烈焰了吗?龙王诺顿终于展露出真正的愤怒之相,弟弟康斯坦丁的死亡是他复活与觉醒的绝佳契机!”
一旁外号“守夜人”的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面对老友的疑惑,昂热先是诉说了一大堆百岁老人的唠叨感慨,最后才幽幽却充满杀气地道:“我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场种族之间的战争,彻底杀死四大龙王,湮灭他们一次次复活的希望!”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龙王能够结茧复活,如何彻底抹杀?”副校长追问。
“诺顿恢复记忆与力量后,定然会返回巢穴青铜城,而被仇恨吞没的他,失去了唯一的挚爱至亲,他已经无路可退了,为了复仇,必将怀着必死决心与我们决一死战。”昂热一副运筹帷幄的从容神态。
“我们将对青铜城发起讨伐,代号‘青铜计划’,而诺顿,也会在青铜城磨砺剑锋与刀刃,和我们了断恩怨。”昂热放下酒杯,魅力四射的年迈脸颊上酝酿着灼热的杀伐怒焰。
“诺顿真会如你所想,倾尽一切?哪怕再无复苏的可能。”副校长迟疑片刻,询问。
“这便是龙王双生子的羁绊,他们挣脱不了,只能在宿命的泥潭之中挣扎。”昂热沉吟片刻,回答。
……
万里无云的夜空中明月高悬,将柔和的光辉倾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两侧的山峦倒印对称,天与地上下掩映,恍惚间难以分辨。
江风徐徐,安静祥和。
这里是长江三峡水库。
准确说是翟塘关,古时候被称之为“夔门”。
一艘艘游轮悬浮在江面,等候大坝开闸,游客们成群地在甲板上欣赏夜晚的三峡风光,重峦叠嶂的阴影在远处起伏,虽然看不清,却有着与白昼时分截然不同的静谧氛围。
一对情侣在船尾相拥激吻,情到深处再难自持,勾肩搭背地去了卧房。
他们不会想到,转身的那一瞬,一道黑影落在远处的江心小洲上,收束双翼后孤零零地杵在水边。
楚薪在思索,片刻后朝着江面伸出右手,低低地念诵晦涩难懂的龙文。
此刻,他的脸颊已然看不出老唐的五官相貌,面容被一片片锋利的龙鳞与凸起的外骨骼所覆盖,只露出一对暗金色的眼眸,包括手背和脖颈等裸露的皮肤,也都增添了错落不一的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