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酒店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
“是的。我看正经事情不做,弄了那么多的小姐在里头,听讲,还有好多鸭子呢。搞得东莞乌烟瘴气,早就晓得,这个人匪里匪气,会出大事的。”
一时流言蜚语,哪里都是。听得麦妙娟耳朵发麻,脑壳全晕了。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不过在心里这才发现,男人当时死活不肯多做事情,有多么聪明啊。
麦救济倒是与众人的说法不同:
“这家伙,是个人物。你看他,在铮亮的铐子面前,还把那口狗肉,轻轻松松给咽了下去。”
“你光是看到人家那坨狗肉?还有那一杯酒,可是满满的杯,一滴都没拉下呢。这手功夫,要是我们碰到了,有哪个人,能够做得到?”
“人家那张脸,沉静自若,毫不慌张。以前呐,肯定是一条,见过大世面的汉子。”
“看不出来,我们大东莞,藏龙卧虎,有人才。”
马万里看着蔚蓝色的天穹,灿烂阳光泻在他老脸上。
他高兴得像是个孩子。
一些神态各异的人站在大红树下。看到这老家伙,竟然有那么清澈如水的眼神,暗暗称奇,且是安安静静的。
这么多年来,人们忙得很少有人在大白天来到大红树下。那些要来想来的人,都在那漆黑的晚上。当然一些来拍拖的青年。
大红树在不知不觉中,在外地青年人气的呵护下,枝繁叶茂了起来。
那一条条从枝头上延伸出来的生命之根,又一齐刷刷伸去了地下。
一年复一年扩散开来,如似一个巨大的篷盖,形成了一木成林的天下奇观。
毛发稀白的马万里,就活泼在这洋溢青春靓丽大红树当中。
洒脱成了一个翩翩少年,不停地走来又走去。
只见他一会儿看远处无际的海涂,再又看眼前龙头古井。还真的俯下了身子。
正在一边站着的冼浩然脱口而出:
“老板,请注意高血压。”
他居然还笑嘻嘻的,弓下了腰,伸出去双手,掬起来一捧龙头井里的水。
先是洗了洗脸,再揉一揉眼睛。认真的,还喝上了那么一口。脸上出来了幸福的微笑。
干枯的手,抚摸着地上斑驳的大红树根,口中有声:
“亲爱的大红树,你老人家,真的是大变样子了。没有当年,那么高了,那么大,也那么地宽广。
“当年你小。”
“你也是在添子发孙,成了东莞大红树的大林子。我估计,还应该是东莞最大的红树吧。”
“要说东莞红树,这里是最大的。”
“你要晓得,多少年来,我多次在梦中,还在好想念着你,那一大片浓密的,看不到尽头的大东莞红树之海。”
“记得那时所有来这里的人,都只有拂开了龙眼荔枝树叶,从那密密匝匝枝叶下穿过,才能来得到东莞村。”
“现在简单了。”
“可叹啊岁月如梭,几十年过去。一切还跟当年一模一样。水,清洌冽甜的。”
“很好。”
“天空,蔚蓝色无边无际。从这条麻石板铺就小路走过去,朝着右边一拐,再往左边一转过去,那就是我同学,孙家良的家了。”
“孙家良。”
“这里人好奇怪。问路,不是告诉你朝南、朝东、或是向北。而是说要你走左,或者是走右。”
“南方人的特点。”
“有位青年人,在这里邂逅了,才告诉我的。记得那个人刚见到我,先是稍微的一怔,再停了一会,就拉扯上了。他的话不少,笑容更多。不讲广东话时,官话说得很不错。”
“总裁,你那位大学同学,就是孙家良?”
问到这里,马万里带着了那遥远的回忆,眯起眼睛一脸欣慰地说:
“是的,我们是在外面大学读书的同学。我在做翻译的那段时间,趁着休假,来到他家里。”
“那你现在,是熟门熟路了。”
“哪里,那么多年过去,现在的东莞全变了。看不到当年的影子。可怜我啊,当年前后,来了有三次之多。”
“当时是怎么找得到他的?”
“说来也巧,那是我驻在大亚湾时,在一次同事们的闲聊中,听到有个粤籍的同仁说:
“’附近有个地方,叫做东莞。’
“这才猛然想起来,以前班上的那位同学,就是叫做孙家良的?不就是那地方上的人?赶快写了封信,得到家里寄来了的通讯录。才趁着休假时光,找到了这里。”
“是偶然也是必然。”
“总结得好,不就是一个命。”
“早有安排。”
“细细算起来,只是这么一晃,居然就有几十年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