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的态度,疑神疑鬼,不值得信任。
藤原姐姐想要找到凶手,这就是她试图笼络我的原因。她怀疑我已经跟跟“那个世界”接触过了。
“藤原姐姐,你有新的线索吗?”
“是的,星野小姐,但是我无法信任【那边】的人。我找到了友香留给我的遗书——”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有些畏惧地说:“友香对我说,如果她有一天死了,一定是她罪有应得,让我不要给她报仇。”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这番话也太离奇了。难道还有重要信息被我遗漏了吗?
藤原纪香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
她看着我正要开口时,我打断她:“稍微等一下……你确定藤原留了遗书吗?”
“是的,其实她之前有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而且那个孩子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从我们分开以后,她每年都有给自己写遗书的习惯,我是最近才知道的。”
“她没有写明之前在做什么,肯定是这个导致了她的死。我绝对会给她报仇的,我要查清事实。”
她的拳头再次颤抖起来。
可惜我是不会告诉她任何事的。
那是六月的一个普通的日子。
藤原姐姐回想起了儿时的记忆。这对双胞胎小时候喜欢玩“时间胶囊”的小游戏:写下想留给未来的话,埋在老房子标记着身高的那棵大树下,就像把时间封存了一样,过去的记忆也就一并保留下来。只要还能记起来,那么在未来约定的时间,就能够收到过去的来信。
自父母离婚,她就不再做这件事了。她想起这件事,不抱希望地回到老房子,竟然挖出了藤原半年前留给她的遗书。
藤原在遗书提到近期生活,以及对未来的向往,藤原期待做新媒体相关的工作,她想要为渴望在舞台发光的人,实现梦想。最后她非常坚决写到如果她有一天死了,一定是她罪有应得,藤原纪香绝不能给她报仇,必须忘记她的死,作为唯一的藤原好好生活。
调查的重大突破,让藤原姐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早被官方没完没了的推脱搞得精疲力尽,早已不信任那些穿着制服,只会用官方措辞糊弄她的人。
她甚至不打算把证物上交,一旦上交,这东西可能此生都与她无缘了,真是官僚十足的做派啊。
藤原姐姐迫不及待地向我分享情报。
我答应藤原友纪,如果查到有用的消息,会及时与她联系。如果她查到重要的消息,也可以带我一起去。
“星野小姐,你听说过水蛭吗?”后来我们闲聊时,她突然说到一个让我在意的话题。
“水蛭,我知道这个传说。”甚至今天才见到一个活生生的水蛭。
“在这个城市里,有我们不知道的人,避人耳目,生活在别人的家里。”
“我相信他们是存在的,因为我家里是开神社的。”藤原姐姐苦笑着说:“而且听起来就像妖怪一样不是吗?”
“偶尔我也会很想抛下一切,什么也不管。”
我跟友香流淌着同样的血,我们可以看做彼此。在我与友香之外是“别人”,我们不可能无条件地从别人手里拿到任何东西。
我们常常说父母最爱的是自己的小孩,或许是因为希望自己是最特别的。所以我们希望自己能无条件从别人哪里得到点什么……
藤原姐姐轻声说:“如果人人的愿望都能按照自己的预想满足,我们存在的世界未免太普通了。”
东京是一座很大的城市,每时每刻,人们短暂地交汇,然后擦肩而过,羡慕着自己未曾拥有的人生。
藤原姐姐也会憧憬着佐仓叶子这类人,就像笼中雀向往着天空自在飞翔的鸟儿。
那片天空所代表的自由,真的很重要啊。
我们互相告别。
我无路可去,我还没有想要怎么面对高专。
独自一人的时间流逝得很快,我忍不住揉动眼睛,仿佛有什么顽固地残留着。
首先是被遗忘。
其次是葬礼,被社会承认死亡。
最后是呼吸和心跳的停止。
一个原本存在的人就这么永远地消失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不由得心想,我这么做究竟是想要独自跋涉,还是希望回想起在黑暗独行的自己。
至少这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非月见里黄泉会做的事。
……
我并不后悔成为一个自私鬼,并没有人指责我,说我不尽职,把自己分担得太轻了。
相反大家都很支持我,不排斥让我用自己方式处理事情。当我真的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大家都会支持我的决定。
但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人类。我是个空壳,空空如也的空。
……我不会绝望。
一辆黑色的公务车在我身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