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沁便起了,热心张罗起陪晋江侯到寺庙请法师超度亡灵的事。
出家人称为比丘或比丘尼,出家人很多,但是,要通达佛法能为人讲说的人才能称之为法师,法师是了不起的尊称。就算在京城这样的繁华地方,能得上法师的也只有廖廖几位罢了。
“灵台寺谛逸法师,法严寺净光法师,忠善寺澄明法师,咱们去请哪一位?”她把京城之中有法师称号的三个人全列出来,让晋江侯挑选。
晋江侯略一沉吟,“全请了吧,先后做三场。”
既然这三位都有法师的称号,想必俱是梵行高尚,佛法高深,那便全部请过来好了。诵经作法事,帮助死者脱离三恶道的苦难。
“好啊。”林沁很是赞同,“外祖父,那咱们便一家一家挨着去吧。”
晋江侯点头。
他不肯要别人陪同,只让林沁这小外孙女陪着。林枫和罗纾等人不敢深劝,只好和罗简商量了,让晋江侯多带随从护卫,和林沁一起上山去了。林枫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拜托了良栋,让良栋务必跟在这祖孙二人身边。
晋江侯带着林沁先去了灵台寺。
在这三位法师当中,灵台寺的谛逸法师名声最为响亮,教通三藏,学究一乘,为天台泰斗。
进到灵台寺,祖孙二人被请到一个四合院内,院内幽雅清静,种植有丁香、牡丹等花卉,还有黑牡丹等稀有品种,更给人锦上添花之感。林沁拉着晋江侯的手,“外祖父,来到这里,我觉得俗念顿消啊。”晋江侯微笑,“是,到了这里,心绪确实宁静不少。”
祖孙二人被请去见谛逸法师。
谛逸法师须发皆白,面容清瘦,林沁随着晋江侯在他对面盘膝坐下。身处庄严佛殿,林沁小姑娘收起脸上的嘻笑,学着二哥林寒的样子,十分严肃认真。
晋江侯简短向谛逸法师说明来意,“请法师为亡妻做场法事,超度亡魂。”
谛逸法师连眉毛也是白的了,他白眉微扬,语气还是温和的,“众生平等。罗侯爷在沙场之上杀人无数,可有想过为他们也做场法事么?”
晋江侯缓缓道:“法师可曾见过西北的边民么?若是北戎骑兵杀掠过来,边民男子被杀,女子、财物被抢,凄惨之至。罗某所做的事,不过是保护这些边民罢了。”
谛逸法师沉默良久。
林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晋江侯。
此时此刻,盘腿坐在席子上的晋江侯,在她眼中无比高大,无比伟岸。
谛逸法师委婉道:“杀戮过重始终不是好事。罗侯爷,中原百姓的生命宝贵,北戎百姓也是一样,还请罗侯爷慎杀,以和为贵,以德服人。”
晋江侯欠欠身,“一向听闻法师心慈,莫说飞蛾和蝼蚁,便是草木也不忍踩踏。罗某明白,今后能不打便不打,少打一场仗,便活了无数生灵。”
谛逸法师露出欣慰的神色。
他答应为晋江侯过世多年的原配敬孝夫人做法事超度。
晋江侯谢过他,拉着林沁出了佛殿。
“外祖父,他真的连小草也不忍踩踏啊?”林沁跟着晋江侯出来之后,小声的、好奇的问道。
晋江侯微笑,“不止。阿沁,听说得道高僧连素食也不忍多吃的,因为草木亦有生命。”
林沁眼界大开。
谛逸法师亲自主持了这场法事。灵台寺内灯烛辉煌,通宵达旦,数百名比丘尼在佛殿坐香,齐声唱念顶礼诸佛菩萨名号,拜愿此起彼落,庄严肃穆。
晋江侯本来心中很不安宁,做过这场法事之后,却觉得平静多了。
之后晋江侯又带着林沁去了法严寺拜请净光法师。净光法师面相忠厚,言辞谦恭,他招待晋江侯喝了寺中所产之茶,委婉提到城南有一处贫民聚居之地,这些贫居大都是自己搭建的草棚子,到了冬天老人和孩子多被冻死,又没有水井,也没有下水通道,生病的人很多,令人怜悯。晋江侯闻弦歌知雅意,慷慨答应救济这些贫民,净光法师大悦,欣然同意为敬孝夫人念经超度。
“其实,罗侯爷多做善事,便已经是在超度尊夫人了。”净光法师微笑说道。
“善事做,法事也做。”晋江侯道。
净光法师笑了笑,没再继续劝说。
林沁拉着晋江侯的手出来,口中啰啰嗦嗦,“外祖父,这位法师太不了解你了,你不光是既做善事又做法事,你还连做三场啊。从灵台寺出来到法严寺,接下来还会到忠善寺的。”晋江侯听着小外孙女清脆悦耳又透着童稚的声音,神色愈发柔和。
沈相一直命人暗澄明法师的底细,他是朝中左相,位高权重,真要是想查一个和尚的来历、恶迹倒也不难。查清真相之后,沈相不由的大为懊悔,“原来是萧氏所为。这明明是晋江侯府内讧,晋江侯的继妻要除掉原配留下的子女,和沈家有什么相干?这个黑锅,沈家不背。”知道晋江侯要为亡妻做法事,已经去过灵台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