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比试的结果,其实从这一刻起已经不重要了。
“锦堂。”庞统的声音低沉沙哑, 随之响起的是宝剑出鞘的声音, “我从小到大事事都是第一, 从不曾过分刻意去强求, 亦不用担心落在第二,从不曾觉得辛苦。”
白锦堂垂头看刀, 默默听着,不曾接话。只是攥着刀柄的手指微动,指节泛出微微的青白。
庞统轻笑一声接着道:“自当年金华初遇起, 我便再也没有求过这个第一, 似乎输给你并非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今日,锦堂,我还是想堂堂正正的与你战上一场。”
他说罢执剑的手臂一挥, 剑尖挑起武器架上的朴刀,使了巧力掷向白锦堂。
白锦堂一动不动看着那朴刀旋转着向自己划来, 破空之声如在耳边。他轻轻叹了一声, 松了手中长刀。
当长刀落地的声音响起时, 那朴刀的刀柄正正巧巧被他握进了掌心。
十三斤四两重, 与他平日练功时用的刀几无二致。白锦堂顺手一挥, 抬眼看向庞统:“这刀……”
“这刀是我依着白家钢刀形制特意做的。”庞统笑笑,毫不遮掩的把心意吐露,“分别的这几年里,我只要在京中就日日握着这把刀,就像是与你交手一般。”
“何至于此……”白锦堂撇开目光不去看他,弹指一击刀背,发出锃然脆响,“是把好刀。”
被他怀着心意摸索了数百个日夜,再是破铜烂铁也被炼成了一把好刀。
白锦堂这样想着,也忍不住在这刀上摸索了整个来回。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向庞统,双手反握刀柄使刀尖点地,目光明亮如星辰:“那今日,刚好就如了你的心愿。”
庞统背光而立,几近痴迷的看着白锦堂的脸。眼中似笑似叹,又似含着无尽的悲哀,声音却还是一如往昔的随性洒脱:“锦堂,你我难得一搏,不如赌个彩头。”
这场赌,其实结局早已能知晓。
这件事,在场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都心知肚明,今日白锦堂杀不了庞太师,日后庞太师也杀不了李夫人。但未来在赵叙坐稳皇位亲掌政权以前,他白锦堂与他庞统就再难有往昔执手相伴的日子。
他们注定了要这样敌对下去,白锦堂才能以武力威逼着庞太师不敢擅动,才能保得兄弟安康。皇室秘辛可关乎天下安危,白锦堂能跑金华白家跑不了,陷空岛亦是跑不了。
早知今日,来京的路上为何不走的慢些再慢些。
心中被这话催得酸软难耐,白锦堂开口的极其艰难:“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匆匆回首两人并不算长久的相处,白锦堂突然发现自相识以来都是庞统在竭尽全力的体贴着自己。你说要我不再恫吓你父,那我便舍了自己的命去护着兄弟情义,绝不教你为难。
这一次,就换我来宠护着你。
“如果我赢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庞统呆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艰难开口时嗓子已全哑了。他话说了一半便再说不下去,直到狠命咬破舌尖尝到血腥味才重新张口,“若我输了,你便亲亲我吧。”
他到底是舍不得他为难。
白锦堂垂眸哂笑一声:“请吧。”
刀光剑影拂乱了人心。
当铁器落地的脆响消散后,摇曳的烛影也恢复了宁静。
长剑划破了白锦堂的肩头,而他断了刀尖的断刃直指庞统的喉头。白锦堂轻轻往前送了送刀,断裂的尖端点破了米粒大小的皮肤。
这场赌的结局早已注定。庞统自三年前就已不是白锦堂的对手。
划破了白衣沾染了血液的长剑跌落于地,这是庞统幼年习武以来自一次丢开自己的剑。
白锦堂随手一挥,那残刀就已深深穿透了演武场的墙壁,只剩被摸索的光滑的刀柄露在外面。
血腥味越来越浓了,庞统皱起了眉头看着一无所觉般的白锦堂:“锦堂……”
白锦堂像是被这一唤唤回了神智,他挑起嘴角一笑,在月光下一如数年前初见的模样。这张脸,能够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勾去庞统的心魂。
在庞统看着白锦堂的脸愣神的瞬间,他如虎一般合身扑了过去,将庞统扑到于地牢牢压在身下。
“咚”得一声闷响,是庞统被扑到在地时脑袋磕上地面的声音。他疼的皱眉,却还是不想推开身上的人。
“庞统……元英……”白锦堂的唇印上庞统的喉头,被他的冰刃刺破的皮肤在吸允下渗出许多血来,抖动的喉结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压着他,就如当年白家老宅白锦堂的房间里一般,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彼此压住手脚再难分开。
白锦堂的唇带着濡湿的痕迹一点点上移,每过一处都会吸允出浓艳的红痕。当他的唇舌与庞统的搅缠在一起时手脚也像终于复苏一般动作起来,将上好的衣衫撕扯的凌乱不堪,破败如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