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回旋着不祥的风,夏目在水上起卦,剪碎的蓝莲花般迅速泛起了一层血光,在水里浮浮沉沉。他凝视着花瓣浮沉的轨迹,神情晦涩,末了疲惫的阖上眼睛。
“晴明,道满,无论你们说什么,我不会更改我的决定。”
“去出云,离开平安京!”
芦屋道满攥着拳,有血从指尖一滴一滴淌下来,在雪地上聚成小小的一滩,他张了张口,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破碎而嘶哑,“那你呢?留守?保护那些无能的贵族和昏聩的天皇?!”
赭色的眼眸泛着铁锈样的颜色,仿佛要沁出血来,他一眨也不眨的死死盯着夏目,一字一顿,“你·傻·了·吗?!!!”
“你知道我没有,”夏目仍然闭着眼,并不愿睁开,他怕他会心软,而心软会害死他的两个弟子,“虽然无用,虽然昏聩,但如果皇室和贵族都不在了,这天下注定陷入战火。”
芦屋道满气的反身就走,束起的深栗色长发滑过一道弧线,凌厉中透着分明的绝望。
“如果你死了,我就杀了那家伙再自尽,”他背对夏目,语气狠绝,“我做得到!”
如果他再强大一点……
安倍晴明一直没有说话,秀雅的时常带笑的脸容上难得的没有表情。他远比道满要了解夏目,离开一事断无回转的余地,与其愤愤而去,不如把该说的话和该做的事一一完成。
他披好了自己的斗篷,走到雪地上,郑重的跪地叩首,整整九次,前额已经触到了泥土,指尖扣入地面,他并不觉得疼。
不敢抬头,不敢面对那双金杏色的眼,他怕自己会像小孩子一样哭出来。
“师父,不用他来杀,我自会追随你而去。”
站起身,他亦是头也不回地走入风雪之中。
白茫茫的大雪吞没了两个身影,夏目在廊下坐了很久,发梢凝结了一层冰霜。终于,他动了,用宽大的衣袖遮住眼。
“两个人都要好好的……”
的场静司冷淡的看了一眼腰腹处的伤,勾玉的光芒温暖,在这样的舒适中,他微微柔和了神情。
鸦偷眼看了看自家王的表情,适时的上前进言,“王,鬼之一族首领求见。”
的场静司把玩着勾玉,可有可无的应道:“让他进来。”
随着骨女走进的青年金发赤瞳,两侧的发有些微翘,他脸上似乎惯常的带着些嘲讽之色,只是在的场静司面前恭敬的收敛了表情。
“鬼之一族,风间千景。”
的场静司幽幽的打量他一阵,冷嗤,“不需虚礼,拿出你的诚意,如果不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多出一个敌人。”
风间千景知道他确实是底气十足,也有狂傲的资本。八岐大蛇的力量分为八份,独得其中一半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的角色?而眼前的现任魔都之主,不仅实力非凡,心性手段更是一等一的狠厉,前段时间又得一件至宝,降魔铃【墨翡】一出,杀伤千百,令人胆颤不已。
这样的人才是鬼之一族应该追随的,至于其他那些蹦哒得欢快的小丑,算是什么东西?!
风间千景思及此处,眼里划过嘲讽,对那些不自知的挑衅眼前少年的妖怪,“八岐大蛇力量分为八份,鬼之一族机缘巧合之下曾得一份,愿奉给陛下,作为吾族的诚意。”
“你倒是不贪心,没想过把这份力量收为己用?”
“持有者已由天定,我辈怎敢染指。”
其实不是没试过的,但那个族人的死状过于可怖,整个身体因承受不住力量膨胀起来,哀嚎了三天三夜,最后“砰”的一声化为了漫天血雨。
的场静司自然知道对方一定是尝试失败,才会奉到他面前,不过那又如何?天上地下他是唯一能毫无代价接收那股力量的人,他背负着统一魔都的宿命,唯有获得力量才能推动命运前行。
“我收下你的诚意,”的场静司咬重了那个“你”字,显然不打算轻易把鬼族收到自己麾下,“要我收下全族,仍需一份投名状。”
“愿为驱使。”风间千景立刻表态。
“那家伙融合了两份八岐大蛇的力量,对血肉的渴望无法压抑,正向平安京进军,我还是挺喜欢那座城的,宫灯很漂亮……”的场静司说起了似乎毫无联系的话题,风间千景却懂了,这是要鬼之一族稍作拦截,他自会带大军压境,保下平安京。
“那么城中的人……”
的场静司对人类的死活并不怎么感兴趣,事实上他在意的只是那孩子,所以不置可否地说:“随便你,死活无所谓,我只是喜欢那座城。”
这正合风间千景心意,人类只是蝼蚁,他对那个自私自利的种族全无好感。
不过他听说,平安京有一位实力强大的供奉?
风间千景眯起眼,一抹讽笑出现在眼底。
夏目闭上眼,精神力发散出去,将整个平安京包拢在其中。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