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引发这个敏锐至极的锄奸者疑惑,早早就稳住气息,以完全正常的语气开口道:“请上使见谅,我知道‘组织’的规矩,不该问的事情绝对不敢过问,但此事已经与我有关了!”
“我曾经在狄进手中吃了大亏,十年心血所倾注的忠义社毁于一旦,手下全被长风镖局吞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人使’的位置,又要与此人对上,我不敢有丝毫大意!”
“乜罗身边有哪些人手,是‘组织’安排的,这个番人首领一旦遇害身亡,又会在麟州乃至河东爆发怎样的风波,我都希望做好准备,不至于稀里糊涂,一无所知!”
“锦夜”凝视他片刻,这才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给出答案:“不是乜罗身边有我们的人,乜罗就是我们的人!”
岳封瞪大眼睛,不禁露出震惊之色:“什么?”
“锦夜”冷声道:“不然你以为这个番人,如何能让河东各部臣服,唯其马首是瞻,‘组织’里随便漏几件小小的药物,就能让他受用不尽了!”
岳封恍然:“怪不得上使有底气,用乜罗之死,引狄进入伏,令整个麟州动荡,那乜罗……是真死还是假死?”
“锦夜”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岳封心头一凛,相比起戴保初入“组织”的幻想,他潜伏进“组织”已有两年,早就发现这群人的风格,他们甚至不是残忍,而是冷漠。
有一种从来不将人命视作人命的冷漠。
如今既然要利用乜罗,引追查“组织”的大敌狄进中计,当然不会顾惜这区区番人的性命,假死是多此一举,反倒有了破绽,当然是真杀!
“锦夜”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清楚了?”
岳封抱拳:“请上使放心,我等定为‘组织’除去狄进这个心腹大患!”
“呵!你们竭尽全力便是,现在的保证,未免可笑!”
“锦夜”再度望向那官道上的队伍,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带着小弟,转身离去。
岳封则立于原地,深吸一口气。
潜伏是这样的,忠心的成员只要酝酿阴谋诡计就可以了,卧底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所幸似他这样的,不止一位。
等从小路快马回到了据点,还未到达主屋,就见戴保神色稍有些鬼祟地转了出来,迎着他的注视,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大师兄回来了,小弟给你奉茶!”
两人入座,品茶润了润喉咙,岳封的神色舒缓下来:“师弟,你这几日可睡得安稳?”
“安稳!当然安稳!”
戴保忙不迭地道:“‘组织’如此强大,可不比在‘金刚会’时,我们夜夜提心吊胆,生怕一觉醒来,身边围满了官兵呢!”
岳封失笑:“边地官兵没那般能耐,不然早就将不服管束的番人拿了,你可知道,乜罗放出话来,以他对各番部的控制,新来的麟州知州若不乖乖听话,就让对方灰头土脸地离开!”
戴保咋舌:“这般狂妄?”
“那当然,乜罗是有底气的,要知道……”
岳封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轻轻咳了一声:“乜罗绝非寻常番人首领可比,此次狄进来了麟州,无论是礼遇还是打压,乜罗都不会满意,自有一番争斗,也正是因为这样,一旦此人死了,各部落与麟州官府长久挤压的矛盾才会彻底爆发开来,到时候师弟去通报,保证一呼百应,让麟州彻底乱起来!”
戴保隐约觉得自己接触到了关键的秘密,但不敢多问,避免引发对方的怀疑,目光微闪:“那可就是大祸了……对了,狄相公到麟州了么?”
“已经在府州路上了,估计明日傍晚,就会入麟州驿馆!”
岳封笑道:“你放心,一旦入了驿馆,我们的人手就会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保证你给番民部落通风报信时,朝廷的人手无法阻拦你!”
如果不知道机宜司的存在,戴保还真就相信了。
偏偏在代州时期,屡屡围剿“金刚会”的正是机宜司的精锐人手,而“组织”却对此半点不提,试问如果这群见不得光的家伙,真要有监控机宜司上下的能耐,何必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呢?
“留在这里,我的下场会比‘金刚会’还要惨,投靠狄相公才是唯一的生路!”
再与岳封聊了聊如今的边关局势,戴保愈发坚定了想法,唯独麻烦的,就是他没办法在狄相公入主驿馆后,进行接触。
如果是在行进路上,那周遭的护卫肯定戒备非常,自己能够安然见到这位朝廷大官么?
告别岳封,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在床上,戴保双目熠熠,毫无睡意,想了许久,终于翻身而起,咬了咬牙:“加入‘组织’十天不到,就反了出去,相信‘组织’里面也没人想得到吧?娘的,拼了!”
这次既不留下信件,也不收拾包裹,戴保直接打开窗户,熟练地翻了出去。
待得他鬼魅般的身影消失在据点,岳封从暗中走了出来,眼神中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