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机宜司忽视她,如果被她借由假招安,闹出一场大戏,成了别处的把柄,我们只有速速抓人了,真到你追我藏的阶段,反倒是此人擅长的,难免顾此失彼!”
大荣复彻底理解了对方的思路,沉声道:“所以要么不动手,要么就要直接找出她的藏身之处,趁着服药昏睡之际,将其拿了!”
狄进道:“宝神奴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提示,京师有哪处室内,任由一位陌生孩童夜间在其中睡觉,绝对不会受打扰?”
大荣复沉吟片刻,突然灵光一闪,面容有些古怪:“此人不会躺在那种地方睡觉吧?”
狄进颔首:“正是南铺,你带上最精锐的人手,子时之后去查访一遍,应该就有收获!”
“是!”
大荣复赶忙领命,又隐隐有些迟疑。
狄进微笑:“你是不是疑惑,宝神奴为什么会将这位传人交代出来?”
大荣复知道,这位既然主动说了,就愿意告诉自己,赶忙露出求教之色:“下官审问宝神奴时,被他云遮雾绕,说了许多,却无半分关键,公子却能让此人彻底开口,自是钦佩不已,也实在好奇!”
“宝神奴并没有彻底开口,出卖‘无漏’也是为了更大的图谋!”狄进道:“他希望国朝用兵!”
大荣复强忍激动:“要对辽用兵?”
狄进道:“不!是夏州党项人!”
大荣复难免失望,但也有些振奋:“用兵好啊!是该多练练兵了!不然禁军这等废弛,来日想要北上,岂可大用?”
大荣复是特别希望宋辽开战的,但受了招安,入了朝堂后渐渐发现,别说和辽国这个庞然大物开战,即便是周遭的小国,宋廷也是尽量避免交锋。
这其实很正常,五代时期,兵戈扰攘不息,天下纷乱动荡,生民倒悬,处处残破,而自从宋立国,其实也在连年打仗,民生困苦,直到澶渊之盟,天下才太平起来,国朝安定,人心也思定,当然都不想打仗。
至于忘战去兵的危害,朝臣心里都有数,可谁也不愿意迈出第一步,如今无忧洞给了当头一棒,但还不够……
大荣复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外人听见,低声道:“对西夏用兵,先平了这西北边陲之祸,来日才能北上伐辽?”
狄进点了点头:“不错!”
“好!好啊!”
大荣复得了一颗定心丸,斗志愈发昂扬:“下官定效犬马之劳!”
狄进目送这位离去了,仰首望天,轻轻笑了笑。
无论是大荣复还是宝神奴,甚至更多的人,都有一种错觉,西夏很容易平定。
所以他们都是,对了结果,错了过程。
狄进确实要对西夏用兵,却不是对西夏不重视,只想着拿个小国来立功升官,恰恰相反,他对西夏极为重视,知道党项李氏已经壮大成了边境大患,打过来是迟早的事情,最好的情况,莫过于先下手为强。
与曹家的强强联手,提出行之有效的安边之策,是朝堂大势,堂堂正正。
利用“金刚会”的余波,则是剑走偏锋,看看这个濒临崩溃的谍探组织,能否在垂死挣扎的关头,把西夏给带偏了。
没办法,宋朝的军事力量摆在那里,这个时候多一分成算都很关键,何况间谍探知情报,带来的往往不止是几分成算,有的时候甚至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当然,心态要摆正。
如果成功,是意外之喜,如若不成,也无所谓,就当下了一步闲棋。
而什么时候真正能平定西北之患,国力强盛,宋自然不再是摆烂状态,到时候看看辽国能否跟上这个进步的节奏,是不是还能继续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
“我都受招安了,机宜司还是不理会么?”
“无漏”阴沉着小脸,回到了南铺凶肆。
说是凶肆,实则是前唐传下的名字,直白些,就是棺材铺。
没办法,在无人可以保护她沉睡的情况下,只有天然的环境保护了。
“无漏”选择的这家铺子,气氛最是阴森,连京师贼子都不敢光顾,再加上她在棺木上特意制作的一些机关,也能避免换气孔被堵住,自己活生生憋死的窘迫。
经过这段时日的睡眠,她基本可以肯定,此处隐蔽至极,别说那老头子不见得交代,即便招供,机宜司也会去搜寻瓦舍勾栏,根本不会找到这种地方来。
自身的安全确实有保障,但灭口计划,依旧很不顺利。
“展仲之案石沉大海,这些可恨的狗官互相推诿,还不知要查到什么时候!”
“夏人意外暴露,这群蛮子连这点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到,真是废物,活该在西北吸沙子!”
“现在招安都不成,老头子,我是刺客,不如你那般老谋深算,却是没招了……嘶!”
想到这里,头突然一阵疼痛,“无漏”熟练地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