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正面为敌么?”
三人顿时沉默下去,大多数江湖人对于官府都有恶感,对官员也常称狗官,认为他们荼毒地方,残害百姓,但真要正面与官府为敌,则变成了少部分,这一群人也被称为亡命徒。
无忧洞里就有相当一部分亡命徒,在外受通缉,担心被官府捉拿,逃入洞中,但即便是这群人,当官兵正式来袭时,是拿起武器搏杀,还是找个小道继续溜走,谁都不敢说……
盗首悠悠地道:“你们看敌人看得很清楚,朝廷的官兵确实不经用,但对于自身的实力却未免高估,鬼市上下其实也不经用,何况为师也要对不住你们了!”
展仲有些胆战心惊,缓缓地道:“师父,难道要受……受招安?”
盗首没有多做解释,转身进了屋子,再度露面时,已然戴上了斗笠,将狰狞的小半张面孔遮住,只露出嘴和下巴。
三名弟子面色齐齐变了,小徒弟玲珑一向最受宠爱,此时忍不住眼眶一红:“师父,你要离开我们么?”
“是!”
盗首不做丝毫迟疑,给予明确的回应:“为师要北上,了却二十年前的旧事,此乃为师毕生遗憾,非去不可!”
院内安静下来。
展仲的脸色难看起来。
以盗首的威慑力,她若在时,可以确保真正开战时,调度鬼市上下,但她要是离开了,哪怕换成同样威望不低的自己,肯定也是压不住下面人的,尤其是之前吸纳的乞儿帮成员,肯定不会顺服。
到那个时候,鬼市真就是和禁军一样半斤八两,唯一能依仗的,也就是地形了。
盗首讲事情率先说清楚,就是不愿意临时离去,坑了这些徒弟们,此时言明了利害关系,再问道:“你们愿意归降朝廷么?”
展仲咬了咬牙,眼神重新坚定下来:“徒儿生来就是不受约束,不愿受招安!”
疏影和玲珑迟疑了一下,也齐声道:“我们要跟着二师兄,跟官府斗一斗!”
“好!”
盗首露出感慨,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哀伤:“人生有各自的选择,为师以前就受过逼迫,如今自是不会逼迫你们一定要去做什么,但终究是师徒一场,临行之前,就给你们留一条退路吧!”
……
且不说京师上下两方,正在酝酿着一场太平了二十多年后的难得战事,集贤院内,狄进一杯茶,一摞文献,一如往常。
刘知谦昨日已经找他商议过,狄进也安抚了这位机宜司提举之心,让其按照朝廷规章办事,一切放在明面上。
有鉴于事情的开端是机宜司发起的,这个部门肯定会担责任,但刘知谦对于责任的范围过于担忧了,实际上消息传出去后,朝堂极为关注,尤其是武人勋贵,开始蠢蠢欲动,都认为这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没办法,宋辽和议后,武事大幅度减少,军中武将基本没了靠上阵杀敌立功的机会,升迁之路立刻变得狭窄起来。
就比如狄青,在京营无所事事,实在待不惯,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武人后,去了北方,如今正在河东,在国朝与夏人新开的榷场,为守备武官之一。
这就是上进。
但他这种例子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还是无所事事的混日子,朝廷也知道如此下去不行,有意培养将门勋贵,作为军中骨干,至于效果如何嘛,看看现在催更《苏无名传》的就剩下将门勋贵,就知道这群人能不能打了。
所以狄进才会给盗首一个机会,做人留一线,不必赶尽杀绝,亦是围师必阙的道理。
即便如此,他都不看好接下来的清剿,却很乐意看到这次朝廷的推行力度。
相比起未来不远的宋夏之争,这场对无忧洞的清剿,也能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明眼之人,都知道禁军不堪大用,但不亲自见识见识,却是不知道禁军到底有多烂!
正琢磨着,脚步声传来,王尧臣坐在了对面,笑吟吟地看过来。
狄进一看便知,这位消息灵通人士又要播报每日新闻了,主动询问:“伯庸,可是又有大事?”
王尧臣道:“围剿无忧洞,何人统领禁军,仕林想知道么?”
狄进点头:“想!”
王尧臣凑近了些:“曾任侍御史,现任环庆路兵马提辖的刘平刘士衡!”
“刘平?”狄进微怔:“这位刘提辖为何会在京师?”
王尧臣道:“刘提辖回京述职,听说朝中本有意,让他往雄州任知州,正好有无忧洞祸患,便议剿贼之事!”
狄进道:“如此说来,定有两府举荐,不知是哪位相公?”
王尧臣笑道:“也是夏参政。”
狄进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夏参政有识人之明啊……”
这话倒不是完全的讽刺,哪怕历史上的刘平,扬名于宋夏三场战役中的三川口之战,以全军覆没,无一生还的战绩,全面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