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春沉声道:“宝神奴与我有杀师之仇,这些年我一直在辽地寻找他的下落,万万没想到,此人居然早就来了南朝,成了谍细!呵,他居然甘心隐姓埋名多年,当一名谍细!”
狄进道:“可否详述?”
欧阳春沉默少许,缓缓地道:“宝神奴当年是萧太后麾下最出众的少年英才,文武双全,博学聪慧,道佛二教皆洞彻其旨,先师与之结识,引为忘年交,一同切磋武艺,探讨佛法道经!”
“谁知此獠人面兽心,竟窥探我师门练气秘法,诱惑我那师叔,也即是你们口中的卢管事,偷出秘传典籍和师门宝甲,为了担心先师追杀,又将先师的独子掳走,后残忍杀害!先师气急攻心,一病不起,药石难医,后来便去了……”
“阁下说,我是不是与此贼有血海深仇?”
听了这一番话语,狄湘灵眼中露出痛恨之色,却也没有完全相信,狄进则立刻问道:“如此说来,宝神奴所用的内家功法,与卢管事如出一辙?”
欧阳春道:“不错!”
狄进微微颔首:“‘金刚会’核心成员,以六神通为代号,最初的六个人年岁已高,都开始寻觅传人,其中卢管事任“神足”之位,唯独他没有传人!如今看来,不是卢管事敝帚自珍,恰恰是宝神奴不想让这门内家绝学传于别人,避免外泄的可能,也就避免了暴露自己身份的麻烦!”
欧阳春冷冷地道:“是这恶贼会做的事情!”
狄进继续发问:“阁下方才所言,这些年一直在追踪仇人宝神奴的下落,收大荣复为徒,又将其逐出师门,是怎么回事?”
欧阳春即刻道:“我那时以为宝神奴藏身在渤海遗族之中,收了大荣复为徒,传授了他三年武功,后见他复国之意强烈,便让他自行离去了!”
狄进接着问:“那伱又是如何发现,宝神奴南下在我国朝内潜伏,还成为了‘金刚会’的首脑呢?”
欧阳春沉默了一下:“说来惭愧,不是我发现了他,是他有意引我南下,传来了一封信件!”
“信件?”
狄进道:“可否予我一观?”
欧阳春从怀中取出一物,伸手抛出,嗖然飞出,划过一道弧度,落了过来。
狄湘灵探手,正好接住,发现力道恰到好处,倒也有些佩服对方精湛无比的内家修为,然后捏了捏信件,再递给狄进。
狄进展开,就见正中用颇为凌乱的笔迹写着一句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而翻过来之后,又见到四竖排小字,笔迹愈发凌乱:“汴京,金刚会,宝神奴,来杀我!”
狄进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认为这封信是谁写的?”
欧阳春沉声道:“从信件的口吻,自是宝神奴,我近年来在北方也有了名气,他意识到与我有血海深仇,担心终有一日会查到‘金刚会’的头上,干脆诱我南下,要提前除去!”
“先下手为强么?”
狄进目露沉吟,稍稍顿了顿后,又开始问道:“宝神奴多少岁数?”
欧阳春道:“年近六十!”
狄进再问:“宝神奴是什么时候残废的?
欧阳春一怔:“残废了?谁伤的?”
“不知是何人所伤,但根据我目前掌握的线索,残疾应是事实!”
狄进将“二爷”吴典御的交代,“六爷”喻平的家中情况,有选择地讲述了一遍,甚至连乞儿帮乞儿被“大爷”用来做内气实验都没有放过,末了道:“如今京师的几场杀人案,就是此人所为,依你所言,他年近六十,是准备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彻底放开手脚了!”
欧阳春仔细听着,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
狄进也不着急,从袖中取出之前的挑战书,与邀欧阳春南下的信件进行对比,看着上面不同的字迹,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欧阳春摇了摇头,开口道:“阁下之言,恕我不能相信!”
狄进直接问道:“哪里不对?”
“你说宝神奴残废了,还能借助假肢活动,却又身负上乘绝学,可于光天化日之下,无影无踪地杀人,这实在荒谬!”
欧阳春沉声道:“此贼若真是失去左腿,经络血气,循环不畅,还能真正练成我师门绝学,那他就是天人之姿,比创造出这门功法的祖师都要厉害!敢问这样的人,当年何必千辛万苦偷走我师门绝学?”
狄进目光闪烁:“练不成么?”
“绝对练不成!”
欧阳春抱了抱拳,准备离去:“我们互相之间没有信任,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告辞!”
“且慢!”
狄进抬手制止,挥了挥手上的信件:“此物十分重要,我也算是欠了一个人情,若有宝神奴的准确线索,当告知阁下,如何联系?”
欧阳春迟疑了一下:“若真有宝神奴下落,去甜水巷寻我便是!告辞!”
说罢再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