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三元?”
离开国子监后,狄进回家换了一身便装,来到长风镖局,京师总舵。
公孙二娘一见这位走进,就知必是有要紧的正事,将他引入后院,询问道:“六郎可有吩咐?”
“墨文坊两位行首及她们的身边人,可能是辽人谍探组织‘金刚会’成员,我需要人手擒之!”
正常情况下,狄进不想用到长风镖局这边的人,毕竟机宜司才是专门对付谍探的部门,什么都靠江湖人士,那朝廷机构只会越来越废物。
但直接抓捕名妓,又是行首大家,以如今机宜司的人员配置,还真的不太方便,容易引发不必要的混乱。
所以该应变时就要应变,不必墨守成规,他开门见山,直接布置任务。
公孙二娘立刻问道:“什么时辰?”
狄进道:“如无意外,今晚动手!”
公孙二娘道:“具体位置?”
狄进道:“还未确定,但两女不会同台献艺,缉拿她们需要两批人手,不能给人通风报信,让另一伙趁乱逃离的机会!”
公孙二娘琢磨了一下总舵的好手:“只要这两位行首大家身边的帮手不超过十人,我和三娘各带一队,可以办到!”
“好!”
公孙二娘和孙三娘本来就是姐姐的左膀右臂,同为女子更方便接触,狄进正是这个意思,让她们放手施为:“机宜司的人手在外接应,董氏和周氏是主要目标,确保生擒,她们身边的贼人,但凡有反抗或逃窜者,不必留活口!”
公孙二娘心想不愧是十一娘子的弟弟,两人骨子里是一类人,从不拖泥带水,而既然有了格杀勿论的命令,她们的压力也小了太多,抱拳道:“请六郎放心,我们定擒下这群辽人!”
狄进也抱了抱拳,顺带问道:“姐还没回来么?”
自从兖州将大荣复拿下后,狄湘灵飘然离去,又去押镖了,以她的性情,长期局限于一地确实不爽利,长风镖局倒是正合了性子,天南地北走一走。
不过京师是镖局总舵,如今名声越来越响,这位总镖头也该时常露个面,此番外出的时间似乎确实长了些……
公孙二娘当然关心这位大姐头的动向,闻言马上道:“总镖头押的镖,已经安然回京了,她是中途离开的,另有要事!”
古代联络实在不便,狄进也有些无奈,心头记下,最后关照道:“若擒贼途中有意外,以自身安危为重,这不是客套,‘金刚会’成员一旦被发现身份,就已是穷途末路,如今要做的只是扩大战果,任何牺牲都是不必要的!”
公孙二娘心头一暖,再度抱拳:“是!”
……
“这一道鲤鱼烩面,主料是黄河大鲤鱼,这条一斤六两重,面用的是三成小麦粉,混着七成绿豆粉,这面刚炸脆出锅,沾上甘甜的鱼肉浓汁,请诸位贵人品尝!”
“这一道清炒笋尖,是昨日雨后,伙计从山里刚采的新冒尖的笋,配上同座山的地衣、鲜蘑,鲜嫩爽口,请诸位贵人品尝!”
“你们樊楼的菜肴确实不俗,只是无美人相伴,再是佳肴,也食之无味啊!”
“哈哈!说得不错!说得不错!快请周大家!”
天圣年间,京师正店的格局还未定型,不少酒楼都是几经起落,如今樊楼隐隐后来居上,成为了勋贵子弟宴请的必往之地。
一旦有了这个格调,距离京师正店之首,就不远了。
而对于勋贵子弟来说,店家环境已定,想要进一步提升宴会的档次,自然得在别处下功夫,所以教坊里最出名的几位行首大家,就是争相邀请的对象。
今晚樊楼的仙韶居,就请来了墨文坊的前行首周颖娘。
先有侍从出面,将乐器抬出,那是一座高三尺许的箜篌,形如半边木梳,黑漆镂花金装画为饰,张二十五弦,下有台座,颇为华美。
又有婢女拉好珠帘,点上香炉,周颖娘这才袅袅而出,行至珠帘之后,先对着众客优雅行礼,然后坐在箜篌边上,十指一旋,一串乐音随即响起。
那声音婉转悠扬,含情带韵,如诉心事,听得人幽思飘浮,再展望窗外,恰是樊楼内院营造出的美景,视线所及,天地似乎都变得通明澄静起来。
懂得欣赏的人如痴如醉,恨不得拍案叫绝,却又生怕弄出声音,打扰了这妙音,不懂欣赏的眼珠滴溜溜转着,不断朝着帘后窥去。
周颖娘侧着身子,看不清完全的面容,但也能见得身姿窈窕,青山远黛,眉目含情,若隐若现,愈发引人遐思。
官妓陪宿,是不被国朝律法允许的,只不过就跟宋刑统不准赌博一样,基本都沦为一纸空文,什么卖艺不卖身,在这种最肮脏的地方,寻找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本来就是可笑的幻想,只要钱财使足,行首大家不依旧是妓子?
不过这钱财使足几個字,听起来豪爽大气,实则挺让人肉痛的,勋贵子弟靠的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