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查一遍,如今已经锁定了三个目标。”
狄进道:“露过面的,却又不长期露面的?”
公孙策笑道:“不愧是仕林!”
“据包黑炭所言,这个贼首既聪明,又谨慎,太一宫是游方道士的聚集地,他即便扮作这样身份,也不会长期停留在那里的,避免被别人记住相貌,但他又不能完全不去,那样身份也会遭到怀疑。”
“我就从这种特征排查,一个个问过来,不过这些游方道士脾气都古怪的很,不愿透露,所幸由火工道人引荐了庙祝,庙祝又引荐了提举宫观的官人,那官人见我是国子监的贡生,就将那些游方道士招来,他们才说了实话……”
狄进微微点头。
太一宫确实是官方道观,里面的庙祝拿着朝廷俸禄,还有提举太一宫的官职,这类官职有点像后世的政协,基本是靠边站的官员,丢过去养老……
江德明那样的都知,别看现在位高权重,一旦被太后所不喜,马上就会被打发去提举这些宫观,从天上掉到地下,而前朝的文官则需要真的犯了错,被抓住把柄,才会被贬。
太一宫再怎么说也在京师,提举这个地方的宫观,还不算彻底被边缘化,对于一位国子监贡生,不久后通过省试可能当进士的学子,自然会客气。
公孙策喝完汤,身体暖和不少,开始描述嫌疑者:“根据那些游方道士回忆,我再加以排查,近年来在开封府境内行走,又不时常露面,连道号都弄不清楚的,三人最有嫌疑。”
“一人似川蜀人士,有蜀地口音,喜好酒水,也有几分酿酒的本事,自称被京师正店供着,不需来太一宫祈食,但有人去了不少正店,却根本没见到这个酒道人,觉得对方是胡吹大气;”
“一人似江南人士,自称擅长卜相,曾为贵人占卜吉凶,助贵人避过一场劫难,那贵人感激涕零,他却不受,只是飘然离去,始终不肯透露贵人是谁,其他道士对此颇为怀疑;”
“最后一人似是本地的道士,京师官话说得最好,自称家中曾是巨富,只是被人算计,变卖了祖传的产业,同样有钱财的亲族又不愿相认,心灰意冷之下遁入道门,不过据旁人描述,确实有些富贵相……”
狄进听完,加以总结:“所以这三位在众道士眼中,都是喜欢胡吹大气的,可如果其中真有一位是丐首,那么他以后可以顺理成章地假托这个能力起家,洗白自己从乞儿帮所获的大量脏钱,反倒有了不少证人?”
公孙策沉声道:“正是如此!这三个游方道士出现的时间,都是这两三年间,那乞丐头子或许早就想回到地面上来了,三年前孙氏一案,让他看到了收编五台山武僧的机会,本就蠢蠢欲动的心彻底转变为行动……”
狄进眉头一扬:“这么说来,此人想要留在开封府?”
公孙策觉得正常,他出身庐州,也算是富饶之地,但与开封府一比,都相差甚远:“开封府多么繁华,能继续留在京畿之地,谁又愿意去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呢?”
狄进觉得对方疯了:“倘若真是如此,这贼子实在太贪婪,也太狂妄了!”
古代信息闭塞,黑社会洗白远比后世要简单,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可不是一句民间谚语,是真能实现的,当然招安过来的所谓官员,最后是什么下场,看看水浒传就行,故事是虚构的,道理是相通的。
但乞儿帮太黑了,朝廷能接受反贼招安,都无法接受这批不知掳掠了多少京师女子和孩童的贼子,所以这个七爷真要想让自己回到阳光下,还不是去一个偏僻的州县,依旧在繁华富饶的京畿之地,那确实需要耐心细致的安排。
庞家村里,那些见过此人真面目的心腹背叛,到底是真的背叛,还是有意灭口?
想到这里,狄进眉头一动,突然有一个想法:“这个丐首扮作游方道士,展现出一定的道教技巧,你觉得是后来所学,还是早年间就接受过类似的教育?”
公孙策目光一动:“你是说?”
狄进道:“根据此人到目前的所作所为,不仅阴狠狡诈,而且聪明过人,不像是寻常乞儿能够达到的,我怀疑他曾经接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
“而往前推二十年,正是先帝在位,天书封禅开始的时候,那时京畿之地的大族子弟,不少都接触过道教的知识,对于修道有所了解。”
“他或许也正是有了这份底气,才敢出来扮成道士,然后再进一步,利用道士的身份,洗白自己的财富……”
公孙策不禁嘶了一声:“此人是大户之子?”
“我赞同仕林之言!”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入,包拯走了进来,同样也是不见外的,坐下后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今日一天在衙门,翻阅十几年前京师获罪的大户案卷,就是在怀疑,这‘七爷’的身世并不简单,或许能从这一条线索入手!”
狄进笑了。
跟这两位一起擒凶,真的很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