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的病房是单独的套件,除了没有厨房外,其余的设施倒是一应俱全,乍看上去,有点像一间小小的单人公寓。
季逸将她推进淋浴间,开了暖风和浴霸,炙热的光线洒下来,小淋浴间里一室温暖。
黄橙橙的光线里,她原本惨淡雪白的脸颊也染上了暖色,像是一块洁白晶莹的玉石,浮映了晨曦了流光溢彩。
季逸蹲下来,慢慢解开她病号服的扣子,然后长臂伸到背后,挑开内衣的暗扣。
他的表情始终平和从容,不染一丝旖念。
南风看着他的脸,忽然就笑了。
他抬起眼睛,镇定问:“你笑什么?”
南风意味深长道:“坐怀不乱真君子?”
季逸将她抱起来,放在喷头下的椅子上,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去摘喷头,他试了下水温,才将花洒移到她这边,温热的水流细密的洒在她身上,季逸淡声道:“是一枝梨花压海棠。”
南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缓缓闭上眼睛,任他把控着喷头,祥和而专注的给她洗澡。
两个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最后季逸拽下浴巾,将她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又找来了新的内衣和病号服,细致的替她穿好。
他将她抱回病床上,自己身上也湿了一大片。
南风说:“你不换衣服?”
季逸随手用浴巾擦了擦,说:“我没带过来。”
“哦。”
季逸停下手上的动作,将浴巾放回淋浴间,又回来坐到床边,打开徐轩留下的保温桶,说:“吃点东西。”
南风摇摇头:“吃不下。”
他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多少也要吃一点。”
南风别过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他平静的说:“季逸,你回去吧。”
他来过,她见过,这就够了。
她将心底的话已经全部说给他听,面对他,她再无保留,已经透明,而他愿意忽略那些暗藏的过往与原本不可原谅的孽障,至于她而言,已是意外的馈赠。
对于今后,对于她自己,她却毫无把握,与其他留下来,最后亲眼目睹她燃烧过后的枯萎,倒不如就停在这里。
夏天就要来了,他不应该看到花萎。
季逸沉默了许久,最后将保温桶放在她的手上,说:“好,你吃东西,我就走。”
南风紧紧咬着下唇内里,点了下头。
她不再看他,自己握着勺子,低头吃了一口白粥。
季逸起身,走出了病房。
南风也没扭头。
她又吃了两口白粥,然后将保温桶放回柜子上,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季逸走出医院,开车回到了家里。
他简单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从衣橱里翻出几件衣物,又去洗手间收拾了洗漱用品,一起装进了手提包里。
从头到尾,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折返在医院的路上,他想,南风这个人,什么都好,就一样,他深感无奈,她太爱逞强。
她让他走,可他怎么可能走得开?
季逸回到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骤然停住了步子。
徐轩和几个医生围在病床前,透析机摆在一边,徐轩正低着头,轻声和南风说着话,南风安静的躺在那里,听他说完后,只是点了下头。
季逸走进去,将手提袋放在墙边,听到脚步声,南风偏头,随即皱眉,冷声问:“怎么又回来了?”
季逸神色自然的回答:“回去拿几件衣服而已,还能用多久。”
他又转向徐轩,淡声问:“开始上透析了?”
徐轩点点头,看了一眼南风,又看向季逸,说:“体内循环已经开始衰竭,不能做痿,只能做股静脉穿刺。”
南风没什么反应,但季逸的身子却不经意的晃了一下。
股静脉穿刺,需要医生将针头和导管直接插入患者腿侧的静脉血管之中,从而作为导引开始透析,全程没有麻药,也没有任何可以减少痛苦和疼痛的方法。
季逸明白,那该有多疼。
他看向她的目光变得隐忍和艰难,南风叹口气,说:“走了还偏要回来,现在好了,正巧赶上欣赏白衣天使凌虐无辜少女。”
徐轩:“”
一众白衣天使:“”
季逸走过来,紧紧拉住她的手,说:“会有些疼,忍不住就喊出来。”
南风皱了下眉,说:“别逗,我忍不住的时候多了,你哪次听我喊过?”
季逸:“”
徐轩双手消毒完毕,亲自给她做穿刺。
南风平躺在床上,粗冷的针头和导管刺进身体里的那一个瞬间,她将下唇咬出了血。
一秒、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