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时辰了?”
话一出口,阮枝被自己沙哑的嗓子吓了一跳。
大丫给她端杯水来,一点点的喂给她:“辰时了。”
难怪天色大亮。
阮枝撑着身子坐起,昨晚贺令舟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苦了她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陈姨娘呢?”她提起了一个不相关的人。
大丫撇撇嘴:“早起那边就传来收拾东西的动静,想来也该离开了。”
阮枝稍稍吸了口气,忍着酸疼下床:“为我更衣,我去送送她。”
“姨娘?”大丫扶着她,有些不解。
阮枝没有多做解释,一身青色衣裙上身,简单的两根玉簪,站在那里,亭亭玉立。
大丫将她扶到侯府侧门。
陈姨娘已经站在那里,和以往注重打扮的她不同,今日她一身朴素衣裳,乌黑的秀发也不过用一根木簪挽着。
听见动静,她回头看。
阮枝站在那里。
明明才过去不久,两人的身份好似完全对调。
陈姨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冷冷的看着她,语气僵硬:“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阮枝看着她身后只抬了两个木箱的下人。
明明好歹在府上当了这么久的姨娘,真要离开,居然只有这么点东西。
她淡然抬眸:“陈姨娘何苦这么想我,我来,不过是为了送送你,成全这段时间的情分。”
“情分?”
陈姨娘嘴唇轻颤了两下,好似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
她语气恶劣:“你我之间,有何情分?”
阮枝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一步步的逼近她,似笑非笑。
“那陈姨娘与谁有情分?拿你当棋子之人吗?”
陈姨娘慕然抬眸,恶狠狠的盯着她。
阮枝微微一笑,话说的又轻又慢:“可惜那人好似并没有将姨娘你放在眼中,可怜陈姨娘你当了棋子,没了孩子。往后,还要在那庄子中度过余生。”
她的一字一句,恍若刀一样,直直的插入陈姨娘心中。
陈姨娘怒火顿起。
她咬着牙上前一步,没理满眼戒备挡过来的大丫,盯着阮枝的视线恨不能啖其生肉。
“那又如何?阮枝,你不会觉得野鸡攀上高枝儿,就真成凤凰了吧?你得意什么,我是棋子,你难道就不是了?”
“我告诉你!”她状若疯癫,甚至笑出了声音,“大家都一样,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来日!你斗不过的,这都是命!或许……等到那时,你的下场比我还惨!”
“是吗?”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脸上,阮枝面带微笑后退一步,坦然的模样让陈姨娘怎么看怎么觉得扎眼。
“可惜,我不那么认为。”
阮枝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我已经过的够久了。不怕告诉你,往后,敢以我为棋子的,终将会被我所反噬,陈姨娘不信,大可睁着眼睛看着,看着那些人是怎么一步步的踏进深渊。”
陈姨娘一顿,恨不能怒发冲冠的火气在她平静的目光中,好似一点点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