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这回写来的信,只有一张纸,可是那上头却画了一个穿着儒生衣袍的小人儿,跪坐在地上哭的样子,哭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面目凄惨。
谢元不禁在心里骂了沈留祯一声“不要脸。”
当着面耍无赖装可怜博同情就算了,这么大老远的还把自己的“不要脸”的形象画在纸上送过来,真是……
谢元没话形容了,她咬着牙点了点头,依旧将那画了一把带血的剑的信,“啪”地一下拍在了镖局的柜台上,连带着将铜钱也扣在了信上,转身就走。
她一边抬脚跨过了门槛,一边欣赏着沈留祯的“大作”,然后规规矩矩地叠好了又装进了信封里头,好好地塞到了怀里。
“哼……我给你留着,总有一天我要拿出来示众,让你丢丢脸,我看你是不是真的脸皮那么厚!”谢元恨恨地说,然后就利落地跨上了马匹,一抖缰绳,快马回营去了。
而此时那个不要脸的当事人,正双手揣在了袖子里,目光坚毅,好奇地打量着大牢周围的环境,一步步地在狱卒殷勤的领路之下下了阶梯,在一处牢房的外头站定了。
大牢自然没有多亮,光线昏暗,但是沈留祯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闪着明亮的光。
他看着里头低着头坐在当地的人,目光如水地扫过了他那被梳理过的头发,干净的囚服,还有他脚前头,一个微微发黑,明显是炭盆留下来的圆印子。
沈留祯眨了一下眼睛,装作没看见。
正好狱卒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殷勤地说道:“侍中大人,坐。”
沈留祯笑眯眯地朝着狱卒微微欠身,道了一声:“多谢了。”
刚刚坐下,就听合安在牢房里头声音响亮地怒道:“老子是郡王!老子在牢房里头,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坐我面前?”
沈留祯看着合安那双瞪圆了的眼睛,倒是没有意外。
合安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能知道服软是什么东西吗?……他不知道。
旁边给沈留祯拿凳子的狱卒倒是被合安吓到了,站在一旁惊慌失措左右为难,又不敢将沈留祯屁股下头的凳子给要回来。
沈留祯故意仪态款款地将自己的屁股挪了一下,坐的更稳了一些,说:
“我是战场失利案的副审,你是我的阶下囚,我来审你,为何坐不得?”
此话一出,那狱卒心里头安稳了,看了一眼牢里头的大爷,连忙退到了一旁。
合安听闻,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扒着栏杆使劲儿地往外张望,当他看清楚只有沈留祯一个,再也没有别人的时候,顿时又惊又怒,问道:
“你审我?沈留祯,你搞清楚,你说是副审,其实不过是陛下派来的一只狗,你有什么权利自己来审我?……狱卒!赶快去通报崇肃王爷,去通报我三哥!”
“别喊了,我是领了圣旨来的……”沈留祯高声说。
合安瞬间便安静了,一双惊恐地眼睛闪着光亮,看着沈留祯,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末日。
地牢里头不见阳光,很阴冷,现在又是冬天,人一说话,就会从口中跑出一团白雾来。
沈留祯垂着眼皮子,将自己的手从袖子里头伸了出来,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说道:
“狱卒,这牢里头阴冷的厉害,端个炭盆来,别冻着合安君了。”
那狱卒脸色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不一会儿就将一个烧地正热的炭盆端了过来,要往里头送。
沈留祯伸手拦着他,一双眼睛天真无辜,说道:“哎哎哎……你别光顾着他,还有我呢……你放里头我怎么办?”
狱卒一听,苦着脸笑,端着炭盆看着两边犹豫不决,看样子是要难为死了的样子。
“放这儿啊……”沈留祯指了指自己面前,“放这里,我们两个不都能暖和着了么?”
狱卒听话的将炭盆往地上一放,转身又跑开了。
炭盆在沈留祯的脚下,确实也在合安的前头,只不过离合安比较远罢了。
沈留祯伸手烤了烤火,很是贴心地问道:“合安君,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暖和一点,要不再给你往前挪一挪?”
合安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恨意滔天似的看着他。
沈留祯无奈地说道:“那就不挪了。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看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怕离得近了,你一脚将那炭盆踢我脸上,那就不好了。”
合安本来没有这个脑子,想不了这么远,可是现在听沈留祯一提醒,他倒是真想一脚踢翻了炭盆烧死他!
可是……明显他够不着。于是咬着牙问:
“陛下派你来干甚么?你是不是又跟他说了什么胡话,要来杀我?我告诉你,我们家不是好惹的。我若是死了,三十万大军必反!”
沈留祯“呵呵”笑了两声,说:“确实,很有可能,可是即便反了,那也没有你什么事儿了啊,赢了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