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从一旁走了出来,对着座上的皇帝行了一个儒生礼仪,宽大的袖子拢成了一扇门,躬身说道:
“陛下,恒嘉将军的话,实属无稽之谈,那婢女是谢府的人,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她到底是男是女,我能不知道吗?再说了,旁人的眼睛都不是摆设,难道恒嘉将军当初看我那婢女是个男儿不成?”
石余恒嘉一滞,咬着牙说道:“一个少年,长得细弱,辨不清也正常,你少来狡辩,如今想,你那个婢女声音低沉,眉目英气明显,明显就是个男的!”
沈留祯突然就怒了,指着石余恒嘉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才是男的,你全家都是男的!你的意思是我是个断袖,我喜欢男的?!”
石余恒嘉被沈留祯如此的反应给镇住了,又生气又无语,剧烈地眨着眼睛,心思急转,索性直接对着座上的乌雷说道:
“陛下,你莫要听他胡搅蛮缠,无论如何,那人是我亲眼所见,绝对不会认错,他确实是宋军一营的校尉。沈留祯竟然将宋军的奸细带入了我军军营之中,帮助他获取情报,致使我军丢失了两座城,又损失惨重。如此行径……请陛下明鉴!”
不等他喘气,沈留祯就接过了话来说道:
“如此严重的罪名,恒嘉将军难道不讲证据不讲道理张口就来?!试问她一个婢女,一直跟在我身边。而我,一直不曾参与你们中军军事布置。她能获得什么情报?即便是恒嘉将军头一次遭遇如此失利,伤了自尊,急于栽赃陷害找人背锅,也得找个说得通的吧?!”
“你放屁!”石余恒嘉气得破口大骂,就想上去将这个嘴贱的汉人直接给掐脖掐死,但是顾忌到皇帝在,他只能逼迫自己冷静冷静,两手掐腰喘了喘,语气恢复了轻佻的风格,说道:
“你那个婢女呢,拉出来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沈留祯冷笑了一声,心想:这真是踢到铁板上了,阿元怕被验身吗?她本来就是女的啊。
“她现在在临江城的家中啊……你等个十天半个月的,我将人叫来,尽管验,她若是女郎,你当如何?”沈留祯斜睨着他,信心满满。
石余恒嘉看着沈留祯的表情,倒是有些心虚了……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听错了?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沈留祯,没有接话。
乌雷适时地出声说道:“好了,两位都是朕倚重的肱骨之臣,有分歧误会不可怕,解了便好。既然这件事情沈留祯愿意配合直证清白,就等他将人叫过来验了再说。在此之前……”
他的官腔语气突然转了个弯儿,对着石余恒嘉近乎温柔地说道:
“恒嘉大哥,在此之前,这件事情就不要提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自从皇祖父去世,我魏军缺了统帅,又头一次遭此重创,若是处理不好,恐怕有损国运……大哥可有法子破解?”
石余恒嘉眼睛眨了眨,恭敬地躬身,说道:“陛下,自来这军权就当在国主手中,是那穆合王爷擅专越权,使得军心不稳人心不齐,整顿一番,将军权收回来自然就好了。”
乌雷一听,表情上倒是没有多高兴,但是“啪”地一拍手,说:“说得太对了!……那这该如何收呢?”
石余恒嘉听闻,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了眼睛,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沈留祯,说道:
“陛下,这事情,沈大人肯定有办法。”
沈留祯对于石余恒嘉那点故意坑他的心思不以为意,直接接话道:
“回陛下,自然是先从惩治失利之罪开始了。微臣以为,当是命人专理此案,将此间来龙去脉分个清楚,从法定罪,从严定罪,断众说纷纭之谣言,拢无头无尾之人心。”
“嗯……二位觉得,这个人选呢?如何才能服众?”乌雷配合着一唱一和,一副认真征询意见的模样看向了阶下的两人。
沈留祯和石余恒嘉此时莫名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移开了目光。沈留祯说道:
“微臣以为,此人当是德高望重,身份尊贵之人,又有军事才能,纵观大魏朝堂,臣以为当初辅佐景穆太子监理国政的崇肃王爷就很合适。”
乌雷的目光闪动,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他……他亦是族老之一,又曾经领过兵,封了东征大将军,这资格倒是合适了,可是……自从父王去世后,他就闲在家中,再也没有参与过朝政……”
沈留祯知道乌雷的顾虑是什么。
自从景穆太子石余天真过世之后,这位老王爷似乎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了朝堂之事。
即便是当初宗爱和穆合王爷篡权夺位,将朝堂弄的乌烟瘴气的时候,他都不曾管过。
更别提,当初乌雷要杀宗爱要夺权,带着沈留祯去他家门上求支持的时候,直接就被他以生病为由拒绝了。
这样的人……会出来帮他吗?
沈留祯笑着说道:“陛下……只有请他出面断了此案,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