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一路小跑,刚刚跨过了一道门,路过恭房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拐了回来。
恭房的门口竖着一把侍卫的佩刀。估计是哪个侍卫在里头拉屎,顺手把刀放在了外头。
沈留祯左右看了看……书库附近本身就僻静,除了巡逻的,平时站岗的侍卫都守在固定的路口上,根本就不会过来。
这个时候也不是巡逻队路过的点儿。
他放了心,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将那把刀拾了起来,拔刀出刃,看着上头反光的锻面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然后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沈留祯仰着脖子闭着眼睛,一只手将刀刃比在自己的脖子上,咬着牙给自己下决心,想划个口子出来,可是又胆小,怕这刀太快,自己把握不住力道,再真把自己给剌死了。
就这么僵持着,刀刃贴着脖子的皮肤凉飕飕的,半天都动不了的时候,恭房里头传出来了盖恭桶的声音,“啪嗒”一声响。
沈留祯吓了一跳,手上一个哆嗦,连忙将刀放了下来,快速地收进了刀鞘里,放回原位,拔腿就跑。
过了一个门之后,见没有人追过来,他才松了一口气,觉得脖子上有些痒,下意识地抬手一摸,觉得疼……再一看手指,呀,出血了。
沈留祯抿着唇偷笑,酒窝都露了出来——这不是正好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呀!
于是连忙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往宗爱那里走去。
太师的意思……是天子的老师,在宫中自然有资格独处一室。
更何况宗爱从前还是石余佛狸的亲信,宫里的太监宫女基本都是他的人,他更是直接在宫中立了个小衙门出来。
沈留祯就是往那里去的。
其实以前魏国是没有太师的。魏国是鲜卑人建立的朝廷,胡人的权力构造里一向都是以武为尊,用不着太师这个职位。
但是他们在北方汉族的地界立住了脚跟,要从游牧转换到农耕,当要学习治理的时候,才有了这一系列的官员制度,而且一般沿袭的,都是汉朝的官员制度。
即便是如此,太师这个位置因为意义尊崇,魏国自建立以来,一直空缺,并没有人担任。
可以当做是鲜卑人对上汉人时的自尊心,甚至连太子储君的老师,最多也就是太子太傅,根本就没有太子太师这个职位。
宗爱是为了争权,表示自己地位的尊崇,伪造了遗诏,自封了自己一个太师的名头。
在这一点上,鲜卑贵族们这样也能妥协,也是难得。不过很有可能,他们是真的不把宗爱这个人放在眼睛里,才会随便他折腾。
沈留祯进了院门,在门口往后看了一眼,给自己找够了惊慌的氛围,才默默地走了进去。
当时宗爱正在教训一个小太监,正训斥的对方灰头土脸面无血色呢。
眼角的余光就看见沈留祯一只手捂在脖子上,微微低着头,额头上有一层薄汗,一双眼睛惊慌闪烁,时不时的往后看一眼,就是什么话都不说。
宗爱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问道:“你怎么了?”
沈留祯捂着脖子,眼睛看着那个小太监,声音有些微微发抖,说道:“我有些话要跟太师大人说……私底下说。”
沈留祯长相本来就很软糯,一双大眼睛,配上时不时显露的小酒窝,一笑甜甜的,人畜无害。
要不是因为他这个长相的天然优势,也不至于那么多人上他的当。
比如现在宗爱看他,就觉得他现在这个惊慌的模样,尤其的可怜、让人心疼,顿时心中升起了一阵保护欲。
他抬了眉头,尖利的声音拔高,气冲冲地问:
“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合安又找人欺负你了?”
沈留祯又往后看了一眼,他宽大的袍袖随着身体晃了一下,小声地说:“不是,是另外的事情。”
宗爱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挥手让殿内的人都退了下去,走过去问:
“到底怎么了,说罢……你总是捂着脖子干什么。”
沈留祯眼睛随着出去的人,一直都没有看宗爱,似乎就怕被旁人听到似的,见人都空了,才紧张地说道:
“太师大人,出大事了呀,我这是被两个宫中侍卫伤的,你看……”
说着一抬手,让出了一条很细很细的血口子。
宗爱的眼神缩了一下,刚要怒骂出声,就被沈留祯按着他的胳膊给止住了:
“嘘……小声点小声点,别被人听见。我重要的话还没说呢……”
沈留祯见宗爱不在出声了,于是抖着声音,掐着嗓子小声说道:
“今日我在书库中整理书籍,就听见两个侍卫从外头经过,他们用鲜卑语说话。我私下里学了些皮毛,就听懂了一点……”
他说着,又往宗爱的耳朵跟前又凑了凑:“好像是他们准备秋猎的那一天,趁皇帝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