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雷转过身,跪在一旁的太医战战兢兢地抬了下头看了眼宗爱的脸色,又连忙磕了下去,整个人都在发抖,说:
“太子殿下……他……他……是郁结于胸……”
乌雷一听就打断了他,失望透顶,森冷地说:“你不用说了,我去找皇祖父。”
他说完,一脚将抱着自己腿的那个太监给踹了开来,怒道:“起开!都给我滚!”
那些围着他的太监宫女纷纷往后退,跪伏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喊恕罪。
他转过身,走到了床榻边上,看着床榻上无比熟悉的面孔,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无知觉的尸体,忍不住又是一阵痛哭。
乌雷强迫自己止了哭声,心想,一定要找皇祖父为父王主持公道。父王定然是被这个太监设计害死的,可是其余的人都惧怕他是陛下身边信任的人,都不敢出声,除了皇祖父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治他!
他咬着牙,就要往外走。
宗爱似是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似的,翻了个白眼,高声说:“嫡皇孙!你别忘了,入夜之后若无传召谁也不能擅自入宫惊扰圣驾,硬闯者以谋反罪论处,哪怕是太子也不例外。更何况,嫡皇孙只是个皇孙呢?”
乌雷站在门口僵在了那里,慢慢地转过了身,看着宗爱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眼中精光闪烁,脸因为悲痛不忿扭曲了一下,然后就将目光投到了远处的床榻上。
他脚下像是灌了铅似的,又慢慢地走了回去,跪倒在床榻前,伸出手来,轻轻地拉住了石余天真的手指。
从前那修长俊秀的手,没了血色,亦没有了温度,冷得让乌雷的心疼了一下。他连忙用两只手一起捧着,想将他的手暖回来些。幻想着,自己父王下一刻就会醒过来……
“父王……”乌雷满是眷恋地唤了声,眼泪便奔涌而出。
……
沈留祯急匆匆地进宫之后,刚一跨过东宫大门,就碰见了气势冲冲跑出来的乌雷,他连忙一把拽住他,连礼数都忘了全,问:
“嫡皇孙,到底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呢?”
乌雷眼睛已经哭得红肿,顺着沈留祯拽他的手反抓住了他,说道:
“你来的正好,你跟我一起去见陛下,是宗爱害了我父王,我要请求皇祖父主持公道!”
沈留祯一听,心里那仅存的一点点侥幸没了,他皱着眉头,满脸都是希望破灭之后的灰败之色,被乌雷拽着,双眼无神地跟着一顿疾走。
突然,他小声地问:“……嫡皇孙有证据吗?”
乌雷没有听清楚,转过身问:“……你说什么?”
沈留祯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使劲地抿了抿嘴角,将脸颊上的酒窝都抿了出来,他神色悲痛地说:
“若是没有证据,建议嫡皇孙不要轻举妄动,宗爱毕竟是陛下信任的常侍……”
乌雷不可置信地扭着眉头,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说道:“……你也惧怕那个阉人?……是啊……我忘了,你跟他来往密切,你们关系好着呢,说不定,你们还是一伙儿的呢!”
沈留祯听闻,连忙往地上一跪,说道:“嫡皇孙!现在太子殿下没了,可是你还是陛下心中的继承人!忍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达成所愿!为何非要急于现在,拿着并不高的胜算去硬来,消耗陛下对您的喜爱?!!”
“我父王没了!……他是我父王!一国之功绩斐然,受人尊敬的太子殿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深夜!你叫我如何忍得!”乌雷咬牙切齿,嘶哑着声音低吼着,眼眶中布满了血丝。
“可你若是想要赢,要查清楚事实,就必须要忍!”沈留祯抬头望着他,一双眼睛同样通红,透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儿,“勾践卧薪尝胆都做得,嫡皇孙忍这一时算什么?”
乌雷看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不服气似的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沈留祯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冷酷:“石余乌雷!太子殿下的冤屈能不能伸,希望全在你一人身上。我明白你现在的痛苦,可是越是如此,越需要冷静!”
乌雷转过身,伸手一指他,刚要开口,沈留祯便抢过了话,像是不要命了一样说:
“是,我是大胆,若是太子殿下没有了伸冤的希望,这世道如此令人心寒,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乌雷看着沈留祯愣住了,此时此刻,他从沈留祯的眼睛里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悲伤和难过。
他心中那种不甘心的愤慨顿时就小了些:谁说自己是孤单的呢?有人跟他一样觉得父王他很好,他不该就这么死去,他是冤枉的……
乌雷气冲冲的眉目顿时软了下来,收回了指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沉郁地说:
“自从父王薨逝,皇祖父就没有来看过他……我……我希望他来看看他,我去请。”
沈留祯听了之后心酸,于是上前了两步,站在他的身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