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捋着胡子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说:“没了,就这些。”
“哦,行,我知道了。谢谢方伯。”谢元对着老方笑了一些,将油灯的灯芯挑了一下,灯光又亮了一些,说:
“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操练。”
“哎……是,天色都黑了。那我走了。”老方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说:
“那你到底是给谁写情书呢?……我跟你说你娃娃小没见过世面,天底下好女子多的是呢,可不能随便喜欢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回头你家里头铁定会不答应!”
谢元仰着脸望着他,尤显稚嫩的脸庞有着无奈和不解……怎么说是家书,他就不信呢?
见老方真的很操心她喜欢的是哪一个女子,并且好像这是个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于是终于说道:“……方伯你放心吧,我家里头从小就给我定了婚约了,我不喜欢别人,就喜欢他一个!”
老方一听,这才露出了笑脸来,说道:“这才对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才靠谱呢。你是个好娃娃,可不能让那些不三不四的给带坏了。”
说罢就掀开帐子出去了。
谢元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她娘那份操心的感觉,顿时看着合上的帐子帘子,有些恍惚。
再低头送开了手,看着被她攥碎了的信纸,突然有些心酸。眼泪就有些想往下掉。
突然,她眼睛一亮。
对啊,她可以给沈留祯写信啊!让沈留祯替她报平安。一来,他支持自己当将军的梦想。二来,他现在北边给人家皇太子的长子当陪读,肯定没有能力顺着送信的路径找过来。
这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谢元想到此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来,提起笔来,就在纸页的开头写下了沈留祯的名字……
然后看着他的名字又顿住了。
不对啊……她现在是在南朝的军营,沈留祯是在北朝的东宫,若是按照阵营来说,他们两个是敌人……如果她写了一封信,直接从南朝的军营,送到了北朝的东宫去,明显不太合适啊,这不仅是给他找麻烦,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谢元想到此处,头疼的一扶额头……看着沈留祯三个字开始冥思苦想。
不行,得找个另外的途径去送信,去城里头找私人的镖局,不能走军营的路子。
而且,信的内容不能透露自己的信息,免得回头让人发现,再抓住了把柄说他们通敌……
还得说的清楚她是她,嘱咐沈留祯替自己给家里报个平安?
嗯……其实这个事情就不用嘱咐了,如果他收到了自己的消息,一定会给家里说的。
可是……谢元急得挠头,要满足这两个要求,这信该怎么写啊?
平时写一篇文章属实已经很为难了,现在还要往文章里头打哑谜?这真的不是她擅长的事情……
谢元开始回想着跟沈留祯在一起的种种细节,想着打什么哑谜,他才能懂……
突然,谢元想起了一个场景:
……
谢府花园的葡萄架下,谢元和沈留祯一起趴在条凳上,互相交流欣赏着彼此的画作。
沈留祯跪坐在条凳旁,而谢元则弯着腰,用胳膊肘子撑着趴在条凳上。
而他们面前,摊开了一叠不伦不类的墨画。
沈留祯指着自己的一幅画,问:“你能看出来这个是谁吗?”
“知道,西边小菜园的刘伯。”谢元一双丹凤眼低垂,指着纸上人的胡子说:“刘伯胡子长得稀疏,你这不是用细线画了三根么?”
“对!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沈留祯得意地说。
……
提着笔的谢元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换了一张纸,脸上带着笑意,就着油灯的灯光,画起了画来。
……
……
今日皇太子石余天真有了空闲,来看自己的儿子。沈留祯这个伴读便也有了空闲,可以不用陪在乌雷的身边学习功课。
于是就逮着机会,去宫外找了谢家给他租的院子里头,偷了一会儿的闲,顺便拿着厨子做好的一些精致糕点,又返回了宫里。
先去找到了皇帝身边的常侍宗爱,送给了他一份,又闲聊了几句,说了说些能拉近距离的家常话,然后才回到了东宫,拎着食盒站在皇太子走时必经的过的回廊上。
打算也跟太子表一表心意。他很有可能不会吃的,可是送还是要送。
沈留祯立在柱子旁边,身子站得笔直,但是其实因为站得久了,脚有些累,于是不动声色的靠在了柱子上,就这么等着。
突然,他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连忙离了柱子站直了身体,看向了回廊的尽头。
皇太子石余天真走在前头,身材颀长,面容俊秀,一身儒生的白袍,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