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呢?我怎么看不见?”谢父着急地问。
旁边的衙役脸色犹豫,说:“郡守……看外头的情景,属下推测,他们应该还躲在难民房里头没有出来。”
“什么?!”谢昀清瘦的脸因为惊恐瞪大了眼睛。再看向底下那已经被投石机砸成废墟的难民房,顿时天塌下来一般,眼前一黑,差点不稳。
谢昀脸上流下了眼泪,哭着说:“这两个傻孩子,你们就是拖再久,这场仗也注定败了呀!”
说着他神情一变,抬手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表情坚毅地说:“下令,投降!事到如今,只能压上身家性命,赌一把了。”
……
……
当谢昀谢郡守带着地方上的乡绅豪杰,双手捧着投降书,出城门、下跪、高举过顶的时候,他看了眼已经被砸的没有一处好房子的难民营,心痛如绞,已经不对两个孩子的生还抱有多少希望了。
多年前为了逃避灭族危险,才千里迢迢脱离北朝魏国的谢昀,如今有一种被老天爷摆布的宿命感。
自己寄予厚望,有朝一日能重振谢家的沈留祯没了,唯一的女儿也没了。如今又落在了灭了谢氏一族的北朝魏国手里……
难道真是因为他们姓谢的前头穷极荣耀,用尽了运势,所以如今老天爷必要他谢家灭个干净,一点回转的希望都不给留吗?
谢昀低着头,看着对面来接降书之人的靴子,脸上平静至极。
没有了希望,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而正在此时,谢元和沈留祯抱在一起,被埋在了废墟之中。
一颗巨大的石块砸断了房梁,就落在他们的脚边,倒塌的木板瓦片狼藉,烟尘弥漫,不能视物。
突然,谢元被呛的咳嗽了好几声,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我的腿好像被砸断了,动不了。”一个角落里的亲兵痛苦地说。
刘亲兵一听,说:“兄弟,我们马上就去帮你。你等一会儿,投石机好像停了。阿元,你们呢,留祯怎么样?”
沈留祯用宽大的袖子捂着口鼻,闷闷地说:“我没事……我们被卡在这儿了。”
烟尘落了之后,他们才看见,被断裂的房梁木头戳在地上,正好撑出了一块安全区域,将他们困在里头。
幸亏当时建房子用的砖和房梁木都算结实,要不然当时石头就冲着他们两个方向去的,此时恐怕早就被砸成肉泥了……
谢元看了看身前的木头,抬手就要推。刘亲兵连忙说:
“别动危险,等着我们从外头清理!等着……”
刘亲兵那两个角落没有塌下来,他们很快就从里头出来,两个人合力,将木头碎砖都挪开,谢元和沈留祯才爬了出来。
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转去帮另一个亲兵去了。
谢元和沈留祯躲了出去,好奇为什么投石机停了,城上城下出其的安静。
已经被砸成破烂的新房子倒塌无数,本来就平坦的视野,又可以看见老远去。
城门下方,两军对垒之处,她爹跪在地上,手承投降书的模样就这么闯入了她的视野里。
……投降了吗?
谢元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失望?还是虚无?
沈留祯站在她的旁边,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愣在了当地。
刚刚他们生死一线,那些坚持,那些担惊受怕,是不是显得有些可笑?早知如此,何不从一开始就投降?若是这样的话……
沈留祯眼睛亮了一瞬,说:
“……或许这也是缓兵之计。咱们要不要出去?其他人也就算了,姓谢的跟北夷人的朝廷有灭门旧怨,我爹又跟他们在前线打仗……咱们两个估计都没有好。”
谢元看了看周围这片废墟,他们能看见阵前,阵前的人自然也能看得见他们。
于是说:
“不出去能怎么样?你能逃得走吗?”
此时正好刘亲兵他们驾着另外一个腿受伤的亲兵出来……也跟他们一样,看着远处的场景目瞪口呆。
“先治伤吧。”谢元恹恹地说,前头那些散在地上的死尸映入了她的眼睛,她想起了生死不知的寻丫,眯了眯眼睛。
他们一行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来了,走到了前头来。
关义飞他们一直看着巨大的投石机往里头砸的时候,已经心如死灰,此时见他们出来了,顿时高兴地叫了起来:
“谢哥哥!”
“沈郎君!”
被旁边北夷人的士兵眼神刺了过来,他们才住了口,又战战兢兢地窝在了一处。
接降书的将领很年轻,他侧着身子站在那里,看着从废墟里头灰头土脸的出来的几个人,嘲讽地笑了一声说:
“还挺命大?这么砸都没事?所谓鼠辈苟活,是不是这个意思?”
谢昀一直惊喜地看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