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郭的小妾何时见过这样“文雅”的打劫场面?顿时紧张地手足无措,想要开口直接斥责他们两个为什么小小年纪却跟恶霸一样来人家里打劫。
可又怕得罪他们不敢直说,毕竟张校尉在这两个孩子的爹面前,排不上号……
但是她双眼含泪费劲心机地提醒他们这么做不妥吧,两个人却齐齐的装傻:
“姐姐怕什么,等张校尉回来,让他上门去要便是了,我们又不是不还了。”
直急得张郭的小妾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待送走这两个人时,哪里还觉得他们是个孩子,简直就是横行霸道的两个混世魔王。
……
……
沈留祯和谢元带着人,从张家出来之后。总共二十来个衙役和亲兵,就有一半人手里抱着东西,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周秃子在地上跟着马跑,满脸堆笑,说道:“二位郎君,我可以回去了吧?”
沈留祯回过头笑着说:
“回去干嘛?你家里头都成那样了,到我那儿去,我管饭。”
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去询问谢元的意见:“行不行啊?他现在听你的。”
谢元的丹凤眼瞄了一眼周秃子,不喜的神色依旧不见缓和,看的周秃子心头一凛,就听她说:
“今日也算立了功,虽然补不了过,管一顿饭自是应该,更何况是你管饭,花的又不是我家的钱。”
沈留祯不由地笑出声来,一双眼睛满是喜悦,说:“看你抠搜的。”
谢元沉默了,她突然又想起了那日将钱袋子给了关义飞时的场景,还有他一瘸一拐背着那些干粮和草鞋的背影,还有城外那些住在窝棚里的人和孩子们,顿时心里头就堵了一下。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烦躁地说:“快点吧。”就踢了下马肚子蹿了出去。
沈留祯跟她在一处那么久,自然知道她说的“快点吧”,不只是“快点回家”那么简单,而是在催促快一点筹钱,快一点让那些难民不要那么惨。
他脸上的笑容熄了,连忙跟了上去。
……
……
两天后,一向低调的谢家突然给谢元大办生日宴,不止城里,一个郡里有名有脸的人都发了帖子。
众人都不甚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一般给儿女大肆操办,都是为了结亲那回事,将远近算得上门当户对的都请过来,广撒网,就是为了从中给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结亲家。
众人对谢家的这场生日宴不由都这么猜测着。
虽然说请帖上写的是女郎生日宴。可是谢家的孩子到底是女儿还是儿子,众说纷纭。
有的说谢家只有一个女儿。有的说,谢家只有一个儿子。可是奇怪的是哪一方都说得信誓旦旦,坚信自己是对的。
谢家又一直秉持着清贵的门风,在社交上一直低调,又没有大肆宣扬过自己家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还是说有一儿一女来着,众人都不知道。
这一番请帖发了出来,有些一直想要将孩子送进谢家学堂,请谢昀当老师的人,突然有了门路,便提着重礼带着孩子上门。
还有一些人,虽然知道谢家这样的世家,结亲极为看重门第,不可能将女儿嫁给寻常人家,或者让儿子娶个没有家世的。
但是因为谢元这一次反常的广邀宾客,倒是给了他们一些希望……或许呢?
如果能攀上谢家这样的世家,不论是声名还是入朝为官的前途,都要多一些。
于是各个来的时候生怕自己带的礼掉了份量,挖空里心思要周到别致些。
谢元扒着门房的廊柱,看着家里的管家和另外一个人仆人一同坐在桌子前拿着笔匆匆地记录礼品单子,因为人太多,两个人一起写,都有些忙不过来。
已经登记在册的礼物会被婢女挨个拿到旁边的屋子里头堆放起来。
谢元的眼睛随着那些礼物盒子和包裹移动,像是一个看着肉骨头的小狗,眼睛里闪着光亮。
“金留山羊脂白玉碗一对儿……”
一直书写的管家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仰着脸对着留在这里负责交接礼物的那些宾客随从笑着道了个歉,又接着埋头奋笔急书。
谢元看着着急,刚要闪身出去帮忙。就被身后一个婢女拽住了:
“阿元,夫人到处找你呢,快跟我来。”
谢元留恋的又看了一眼那些礼物,手松了柱子,转身跟着去了。
……
后院里,谢夫人举着一件小女孩的上衣,颜色鲜嫩娇艳,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从谢父纳了妾,她心里头一块重石去了,又压上了另一块,虽然不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日日自责。
但是依旧会流泪,每日里愁容满面,再难得有个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