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心里头很明白,一方面,老师和师娘对谢元这个独子确实很溺爱。
这个溺爱体现在他们只在乎谢元受不受伤,只要他不受伤,不管是习文还是习武,都随便他的喜好,马马虎虎也无所谓。
但是另一方面,谢家又极重人品和门风。所以老师对谢元要求最严格的地方,就是她的行为举止和品德。
谢元的人品没有问题,至少跟他比,简直就是一个耿直又天真的小白兔。
可是对于一个好动躁动的孩子来说,在行为举止上找谢元的毛病不要太简单了。
因为对于谢元来说,挨打,只能最多管用五天。
这一天,沈校尉带着两个孩子去集市上挑选两只较为温顺的小马驹,准备教他们骑马。
一大早,天还没怎么亮,沈校尉就带着几个亲兵和两个孩子出门,坚持步行往集市上赶。
沈谢两家的那个宅子,前头说过,是前朝一个封地王爷修的别苑,自然不可能在城中的闹市区,那是要多偏有多偏。
从家里往集市上步行,大人都要累腿,别说两个六岁的孩子那双小短腿了。
可是沈父就是这么打算的。
大人们走,让谢元和沈留祯两个小跑跟着,美其名曰就当补了早上的晨练。
这对谢元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她体力一向就好,又得了可以出门去集市的机会,要多兴奋有多兴奋,跑起来都能催着大人赶快走。
沈留祯就不一样了,他本来性子就懒惰,若是能省力的非不让省,只会增加他的逆反心理,磨磨唧唧地故意在后头拖着走不动。
大人们又不可能真的抛下他不管,一路上嘴皮子磨破了让他快一点,都不为所动。
硬是在后头耷拉着两只肩膀,跟没吃饭似的。
“沈留祯!你他娘的再给我磨磨唧唧!我真动手打你了!在大街上上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沈父处在暴跳如雷的边缘,要不是被人拦着,估计鞋底子早就过去了。
“你打呗,打我一顿赶紧雇一辆马车,咱们早到了早回去。”沈留祯痞里痞气地说。
“你想的美!我就知道你憋不出好屁来!今天就是走到天黑,你也得给我走过去!”
“那就走吧……”沈留祯无所谓地说,因为他知道他爹和谢元那两个的急脾气,能忍得了这么慢才怪。
迟早,会随了他的愿望,让他坐马车的。
谢元跑到了他的跟前,拽起他的手就往前跑:“你快一点吧!”
可是刚跑了两步,谢元就像是被咬了似的赶紧松开了手。
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沈留祯会顺势倒在地上,擦破点皮,然后回家跟她爹告状……
即便不告状,她把人给拽倒了,也显得她太过于霸道,街上人来人往,他再故意嚎两嗓子……
她可没有那么厚脸皮。
谢元警惕地看着他,沈留祯也看着她。
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其心中所想。
沈留祯突然一笑,露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一副无害的模样。
他背起一只手,装做大人的模样晃了晃另一只手的手指头,说:“这叫什么?孺子可教?”
谢元真是受不了他这个得意的样子,咬着牙眯着丹凤眼,按着自己腰上的那柄小剑,说:
“你信不信,我迟早会打你一顿?”
沈留祯懒懒地说:“你不敢,回头你爹娘会生气,还会打你的。”
然后就他按照他那个既定的乌龟速度,开始走路。
于是……
马车上,沈父黑着一张脸,望着前方的虚空处默然不语。
谢元则咬着嘴唇,恨恨地看向了沈留祯。
而沈留祯则舒服的靠在车厢的壁面上,伸着两条腿。突然有了精神和兴致似的,时不时的掀开马车的窗帘子往外头看,跟刚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就是么,能坐马车,傻子才走路。”沈留祯得意地说。
他爹沈校尉冷哼了一声:“总有你不能坐车的时候,碰到啥时候有敌兵犯境,你就拖到后头,让人砍死你算了!”
“哎,谁说的,到时候我就跑的动了。”沈留祯说着还挑衅似的做了鬼脸。
沈父气的举起巴掌就要呼他,见谢元看着他,拼命又忍下了,对谢元说:
“元儿啊,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是不是特欠揍!”沈父咬牙切齿,“这能怪我打他么?你爹看见他这个德行难道不生气?”
谢元郁闷地说:“他在我爹跟前可会装乖了,从来不会这样。”
“哦~看人下菜碟……他娘的我更生气了。”沈父咒骂了一句,转而对谢元诉苦,“你看你师父我是这样的人吗?你说他跟谁学的这德行!”
“不是,师父最好了,我喜欢师父这样的人。不喜欢沈留祯。”谢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