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彩玲哀伤地垂下头,却仍紧紧抓着欧阳瑞愤怒的拳头:“瑞少爷,你对这一天应该有心理准备……容少实在是太苦了,你就放过他吧。”
“连你都这么说?”欧阳瑞愤恨的目光转移到姚彩玲身上,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个都劝他放弃?现在连从小一直照顾哥哥的姚彩玲都要他放弃,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知道你希望容少活着,你好有个寄托。可是,这样的寄托是他每分每秒的煎熬换来的,你忍心吗?他早就对止痛药免疫了,后来一直靠麻药支撑着。说句托大的话,我一直把容少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世上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走在自己前头。如果有可能,更想把命换给他。可是,这世上有太多人力无法达到的事了。瑞少,我知道你难过,但请你冷静点,不要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姚彩玲字字泣血,欧阳瑞却不为所动。
他不能接受欧阳容离开他的事实,他要哥哥活着,哪怕永远要依靠仪器,他也要他活着。
夏怡洋涩涩开口:“姚管家,季医生,你们别逼瑞少了,这个决定太残忍了,还是由容少自己选择吧。他没有完全离开,就是在给瑞少适应的机会,不是吗?”
夏怡洋的声音不大,却震惊了所有人。
她的想法很特别,却似乎最靠近事实,最接近欧阳容的心意。
到了这种地步,他还要留着最后一丝意识,最后一线生机,就是怕欧阳
瑞接受不了,想不开啊。
欧阳瑞松开了揪住季洪全衣领的手,慢慢朝夏怡洋走过来,眼底一片赤红,宛如嗜血的撒旦:“我哥跟你说了些什么?”
夏怡洋痛苦地闭上眼:“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我不该不知轻重,跑上来打扰容少,都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剐,我都没有怨言。”
“我哥说了什么?”欧阳瑞又问了一遍。
此时此刻的他固执得像个孩子,又戾气极重。似人非人,似魔非魔。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几个字,夏怡洋得得艰涩无比。
她不知道是自己来得巧,还是命运的安排?
是不是她答应了欧阳容的托付,他就了无牵挂了,才会这么快离开?
其实,说到底她与欧阳容的死有扯不清的关系。
如果欧阳瑞真要怪她,她无话可说。
“阿瑞,够了!”季洪全突然大喝:“阿容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所以,每当你守着他的时候,你总不敢眨眼,你在害怕些什么?你不能再自私了,阿容太累太苦了,请你放过他,也放了你自己吧。”
“不……”欧阳瑞仰天嘶吼,痛彻心扉。
声音里剧痛噬咬着密室里每一个人的心,包括欧阳容。
吼声戛然而止,欧阳瑞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夏怡洋第一个奔上去:“瑞少,瑞少,你怎么了?醒醒啊……”
“他悲伤过度,昏过去了,让他睡会吧,这几个月里,他没睡过一天安稳觉。”季洪全疲惫不已,他
并不铁石心肠,他们兄弟俩谁出事,他都难过。
……
夏怡洋守在欧阳瑞身边,看着那张笼罩着深深悲伤的俊美容颜,一颗心揪得紧紧的。
兄弟的感情是内敛而沉重的,像欧阳瑞这样强大的男人,居然会难过到晕厥。足可见欧阳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之重。
八岁母亲失踪,父亲为了另一个女人对他不闻不问,现在唯一的兄弟又要抛下他。
这样的打击确实非一般人可以承受,不管他表现得再强大,终究是个缺爱的凡人。再强的能力也弥补不了亲情的缺失。
突然,夏怡洋有些明白欧阳瑞的为何如此冷漠了。
他害怕失去,所以从一开始就筑起一道高高的心墙,不让任何人靠近。
其实,欧阳瑞的心智特别坚定,内心比一般人都强大。他只是一时受不了刺激,造成短暂晕厥。是季洪全给他注射了镇定剂,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他的体力严重透支。
“叩叩……”姚彩玲轻敲了两下门,夏怡洋怕吵醒欧阳瑞,忙起身开门。
将手上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姚彩玲深深看了眼欧阳瑞,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瑞少爷太累了,太苦了。”
夏怡洋心像被人打了一拳,看不见的伤口,闷闷痛了起来。
“二少夫人……”姚彩玲一开口,夏怡洋打断了她:“姚管家,你还是叫我怡洋吧。我不是什么二少夫人。”
在这段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是
什么?
她把身份证和户口本交给老爷子派来的人去办理的结婚登记,到目前为止,她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结婚证。
她连自己的丈夫是谁都不清楚,怎么承受得起这句二少夫人?
姚彩玲也不勉强,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