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林青从打造器械的工坊中走了出来,脸色平静,眼中有一些淡淡失望。
帝国的衰弱体现在方方面面,
不仅是朝廷对地方失控,商路被各地的大户权贵垄断,
就算工匠的手艺也比之立国之时弱了许多。
虽然他们脑海中的工艺以及器具多了许多,
但匠人的手法却稍弱许多,以至于早在立国之时就能打造的事物,如今反而不能打造。
就如这马鞍,大乾立国之时的重骑横行天下,
定然有解决马鞍无法承重的法子,如今却将京营这些工匠都困住。
甚至赏银百两都无法解决。
对此,林青只能微微叹息,细水长流慢慢来。
快步行走在军帐之中,不一会儿他回到了属于靖安军的中军大帐。
如今正是上午,军卒们正在兰云川的带领下操练,
古铜色的皮肤与虬结的肌肉在日头照耀下格外明显。
引得诸多京营的军卒注视,见到他到来,军卒们的动作有了刹那间的停滞,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林青摆了摆手,大声说道:
“弟兄们好好操练,北疆战事的封赏这两日就会下发,
到时候可要看好你们的钱袋子,不要在这京城乱花。”
军卒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能在这里的,都是靖安军的精锐,
斩敌破阵自然不必多说,甚至赏钱也暗暗算过,
前两者不在少数,更让他们期待的,是军职的晋升!
靖安军不缺饷,自然是官越大发的饷银越多。
“多谢大人!!”一位位军卒叫了起来,挥动的长刀更加迅速,身上的汗水不吝啬地流出。
如此一来,京营的军卒们就更加吃味,莫说是赏银,他们就连饷银都一拖再拖。
不少人动了加入靖安军的心思,
但一想到他们高强度的操练,便暗暗退却,
好日子过惯了,再想让他们过苦日子,难上加难。
林青回到军帐中,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等在这里,
见他回来连忙站了起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大人,声音有些低沉。
林青见他的神情有些失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一时的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败不起,
平安县城的事我听说了,敌人的手段刁钻,防不胜防,错不在你。”
来人正是纳兰元哲,他不再是以往的一身白衣,取而代之的是深蓝色长袍,彰显出他思绪的深沉。
他神情黯淡,脸上充满失望,喃喃说道:
“大人,我让您与陛下失望了,是我自己有了疏漏,若是早早察觉,
又或者将那些百姓保护起来,或许就没有今日之事。”
但林青却缓缓摇头,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沉声道:
“就算今日没有平安县城一事,也会有别的事,敌在暗我在明,总有法子针对,
而且,你也是军伍之人,知道没有滴水不漏的防御战阵,总会被人找到破绽,
只是如今新政的破绽早早暴露而已。”
说到这,林青微微叹息:
“只是可惜了那三百平安县城的百姓,
你帮我告知平安县城的百姓,若是死去之人有遗孤或者还家人,可以进入京营或者靖安军,
朝廷做错了事,总要给一些补偿,让百姓的怨言少一些。”
“可是大人,安抚百姓的事应当由京兆府来操办,我们这么做,是都有一些僭越。”纳兰元哲开口。
林青摇摇头:“以京兆府如今的能耐,吏员的俸禄都一拖再拖,
哪有银子安抚那些百姓,既然我们能尽一份力,那就不要犹豫。
否则日后此事再被人翻出来,他们若是过得好也就罢了,你还能躲过一劫,
若是他们因为失去了家中顶梁柱,生活困苦,那你就要遭罪了。”
纳兰元哲脸色一僵,明显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暗暗愤怒,
以那些人的手段,定然不会让这些百姓好过。
“大人,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只是陛下命我返家自省,也不知我这官位还能不能保住。”
“如此患得患失,有失大将风范啊,你要冷静。”
林青面色平静,眼中古井无波浩如烟海:
“新政一事有波折是必然的,一次一次的失败,才能让那些暗中隐藏的人都跳出来,
如今我在明敌在暗,等他们都跳出来后,那就是攻守易型。
而且,这里是京畿之地,若是新政这么简单就能开,那朝廷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一时的失利不算什么,做好持续战斗两到三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