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度’上,也许两家都能得偿所愿。”
陈庆之在朝中看过这张“明争暗合”的事情也不知多少,甚至朝堂士门和寒门之间有时候都通过这种手段在皇帝那里争得所需。
“事情闹起来了,为了平息沈家的怒气,马骅也许会暂时调动到别处,也许可能因此贬落一级,但只要得罪沈家的事情不是什么触犯根本的事情,在沈家又有背书,也不会为此真的将马家怎样。作为被‘平稳事态’抛出去的马骅,最大的可能是在一两年后重新被起复以作补偿,虽浪费了一两年的时间,但地方长官再行起复,大概就是朝官了。”
陈庆之指出来的两条明路,说的马文才是瞠目结舌。
第一条最稳,可年内,绝不会有什么进展,他哪怕再怎么天才,二十岁能在皇帝面前出头已经是极为能干,这时间耗得太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法子没有什么风险,最大的风险,也无非是他能力不够出人头地;
第二条可谓是兵行险招,而且马文才知道父亲是个稳重的性格,大概选的也是第一条路,才会对他有如此厚望。
可他理智上,却赞同陈庆之指的第二条路。或者说直觉里,他也认为只有这条路,才能根本上擦掉马家这么多年打上“沈家姻亲”的烙印,重新恢复两家的关系。
沈家和马家之间这么多年关系复杂,就因为中间横着这个求而不得的“太守”位子,这已经是沈家的魔怔了。
所以他们既不能像普通姻亲那样亲密往来,又不能真像竞争者一样撕破脸皮,关系若即若离。而且这样的关系让两家都受到不少牵扯,也俱不能把对方真的如何。
若找个由头直接破了被东扬州刺史刻意隔阂在两家之间的‘东西’,才真正算是釜底抽薪,不至于一直被当做棋子,直到真争得鱼死网破。
只要父亲真要让,沈家明面上和父亲相斗,背地里却要感激父亲做出让步让出太守之位,日后反倒能回复士族姻亲之间那种“一脉共存”的关系。
而且就算沈家想得到太守之位,他父亲的作用也必不可少,毕竟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这么多年,就算他被调离,想要这太守位置的也不止他沈家。
沈家想要彻底得到吴兴上下的支持而不被人渔翁得利,要么彻底把马家斗倒,让下面人没了指望墙倒众人推,就像他家上辈子被“除仕”后做的那样;
要么就是他父亲在暗地里支持,将自己的人脉和多年来的关系一点点移交给沈家,让沈家能在吴兴其他大族拉扯下迅速得到优势……
沈家不傻,哪条路好走,一望便知。
马文才不是格局不够,只是眼界并没有陈庆之这样几十年浸淫在官场之中的开阔,但他两世为士,深谙士族博弈之道,如何在局面不利的情况下为自己及自己的家族谋取更好的道路,几乎是他生来的天赋。
他善谋,更善断,但受天资门第和眼界所限,信息不对等,大局不够清楚,能用的资源也少。
可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能做,他毕竟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谋划。
这一刻,马文才脑子里已经闪过了许多条可行之道,只是时间太急,许多思绪只是模模糊糊有些影子,必须要找个清静的地方一条条理清。
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那就冷静沉稳的可怕,当下蜷缩在角落里最不显眼之处,连呼吸都放的极慢,一边思考着马家接下来可走的明路,一边等着陈庆之等人“散心”完回去。
此时已经过了午饭之时,许多吃饱喝足的商人都上甲板上来“消食”,陈庆之大概是见往这边来的人越来越多,和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到船顶相对安静的雀室去说话。
听到楼梯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马文才却没有立刻出去,直到足足过去了一刻钟有余,连脸都已经被风吹得僵硬发冷,才扶着船壁一点点站了起来,尽量不露痕迹的从高处下来。
他一离开此地,立刻直奔自己的房间,准备在理清思绪后,给家中写一封信,说说这“高人”指出来的两条路,和他父亲分析下其中的利弊。
只是要借什么由头,既不触犯沈家的脸面和根本,又有足够的借口让两家交恶,还得再细细想想。
也许,这是他父亲该考虑的事情?
不管如何,现在有这等机遇,若他还不能抓住……
——那他马文才就枉为人子,也枉为两世之人。
马文才一路回了房间,等到没有了影子,在楼船顶层雀室外“值守”的侍卫才笑了笑,进了雀室。
“先生猜的果真不错,那女人是和马文才在一起。”他笑道:“先生怎么知道楼上还有一人?”
“那女子笑着下楼,应该是和人相谈甚欢,见到我们却不避不让,自然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以为我们只是别人的下人,无需惊惧。她不知道我们和马文才有什么内情,只以为我们是来寻主子的,当然不必躲避。”
陈庆之叹气。
“马文才多谋,又过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