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身蓝袍的靳蓝衣拾级而上,走到高处的凉亭,闲闲靠着亭柱,看向坐在石桌前的顾云琰:“你就是即将进长公主府做第七房面首的武阳侯?”
第七房面首。
这几个字戳中了顾云琰的神经,把他的骄傲戳得支离破碎。
他抬起头,冷冷看着靳蓝衣:“你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靳蓝衣微微欠身,格外优雅周到,“我是长公主的面首之一,靳蓝衣,年纪上排行第六,你可以叫我六哥。”
噗嗤!
一声喷笑响起,秦红衣坐在不远处的假山上,悠哉地晃着双腿:“蓝衣,你一个小小年纪的少年,竟然当起了六哥?”
靳蓝衣转头,不悦地瞪他一眼:“先来后到跟年龄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六哥,不但顾云琰要喊我六哥,那个国舅府的什么……叫什么来着?赵长泽也要喊我六哥——”
“放肆!”一个壮硕的护卫走到凉亭外,态度凶恶地看着靳蓝衣,“我家公子是国舅府二公子,当今太后的亲侄子,岂是你这个身份低贱的东西可以羞辱的?”
靳蓝衣转头看去,见一个藏蓝锦袍的男子站在凉亭石阶下,容色白皙俊秀,身姿修长,如芝兰玉树……嗯,靳蓝衣一直觉得这四个字只能用在冷白衣身上。
冷白衣虽然姓冷,但六人之中最为温润,性子温吞脾气好,气质如兰,天生清贵。
论气度和性情,很少有人及得上他。
但这位国舅府次子赵长泽,竟然跟白衣有着相似的气质。
靳蓝衣眉梢微挑,对上赵长泽那双充满着阴鸷侵略性的眸子,很快确定对方的温雅气度是装出来的,不配跟冷白衣相提并论。
这个人心眼不好。
于是他微微一笑,笑得天真无邪:“国舅府次子身份很尊贵吗?比皇上和长公主还尊贵?”
护卫脸色一变:“你——”
靳蓝衣冷笑:“长公主殿下都没有骂我低贱,你这个狐假虎威的狗奴才倒是好大的够胆。”
赵长泽皱眉,眼里流露几分隐忍和孤傲,嘴角抿起,分明已经发怒的征兆。
可靳蓝衣只是一个低贱的面首,跟他说话无疑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放肆!”护卫怒声开口,“我家公子是长公主的驸马,你还不跪下赔罪?!”
“你这个奴才说话的口吻真让人不喜。”靳蓝衣看向赵长泽,眼神有些不耐,“赵公子连自己养的狗都管不好,根本没资格做长公主驸马,跟我们一样做个面首还差不多。”
说着,他冷笑一声:“府里已经有了六个面首,武阳侯是第七房,你做第八房正合适。”
眼下的情况有点微妙。
靳蓝衣本来是来找顾云琰的,没想到顺带拐上一句赵长泽,竟直接被赵家护卫截了胡,以至于的顾云琰被羞辱之后,脸色难看,却一直没机会说话。
而赵家侍卫已按耐不住,下意识地就要拔剑相向,可伸手摸向腰间时,才反应过来进府之后佩剑就被收走了。
他讪讪收回手,继续怒盯着靳蓝衣。
其他公子都被这里的争执引了过来,或是站在回廊上,或是在围墙边,安静地看热闹。
忽然一声唱喝响起:“长公主殿下到!”
园子里一静,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然后除了顾云琰和赵长泽之外,其他人都跪下行礼。
长公主是有封号的镇国长公主,身份等同亲王。
今日受邀而来的男子都是大臣家儿子,没有功名在身,连“小臣”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个民,自然是要跪下的。
唯独顾云琰是侯爵,皇帝赐了见君不跪之权。
赵长泽是国舅府次子,前两天赐婚圣旨刚下来,他觉得自己跟晏九黎是平起平坐的关系,自然不会跪。
不但不会跪,他还要晏九黎惩罚靳蓝衣这个低贱的男宠。
“长公主。”他走到晏九黎面前,目光直视着晏九黎,看似温和的语气,眼神却带着谴责,“皇上前天为我们赐了婚,今天你就在府里办赏花宴,还邀请这么多男子来赏花,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看不懂?”秦红衣从假山石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红衣翩然,“长公主当然是选面首啊,赵公子真是明知故问。”
“我跟长公主说话,轮得到你插嘴?”赵长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秦红衣嗓音散漫,“赵公子你是东西吗?”
“你!”赵长泽脸色铁青,沉着脸看向晏九黎,眼神里透着几分阴鸷怒火,“皇上给我们俩赐的婚事我并不满意,但圣旨不可违,我只希望殿下能够自重,别做出伤风败俗、辱没皇族的事情。”
“圣旨不可违?”靳蓝衣好奇地问道,“要是违了会怎么样?杀头吗?可长公主抗旨又不是一次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