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要走出小镇了,刘诏的神经却越发地紧绷,刘侍卫长就是感觉不好,总觉得要出事。
傅美景坐在车中揪着手中的绣帕,道路不平,车厢这时晃动得厉害,车外越是风平浪静,傅美景这心就跳得越厉害。
护国公骑在马上,在京师城时,他出则必乘轿,如今他倒是习惯骑马了。目光扫过道路两旁的人群,护国公抬手捻一下刚修剪过不久的胡须。
前方是一座可供车马行走的石桥,过了这座桥,一行人也就离开杏花镇了。
看见此时桥上无人,桥下的小河上也无行船,刘诏的心头一宽,开始觉得这之前应是他太过紧张,以致于多疑了。
等刘诏骑马过了石桥,李祉坐着的马车也走到了石桥的中间,刘诏骑马立于桥下,催赶马的车夫道:“快点!”
车夫挥鞭催马,鞭子还没落到马身上,变故就在此时发生,几个身着布衣的男子从桥洞窜出,手里拉弓,对着桥中央的马车手松弓弦,箭射在车厢上,旁人也没见这些飞箭箭头带火,但车厢就是瞬间燃起了大火。
事情发生得的很快,刘诏还不来及反应,几只飞爪从桥下的河中被人抛出,
勾抓住马车,将这马车往河里拖去。
“护驾,”刘诏反应过来,催马往石桥上赶,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什么,往桥上赶时,将好几个步行的侍卫撞下了水。
李祉在车厢里惊叫起来,但这会儿除了离他最近的车夫,也没人能听到皇帝的惊叫声,因为现在似乎到处都有人在大喊大叫。
马车车厢往河里掉去,马车跳下车架,也跟着往河里跳去。
傅美景将整个上半身都探出了车窗,正好看见李祉坐的车被数个飞爪拖着往河里掉去。傅太妃张嘴就惊声大喊了起来,可几声圣上喊过之后,太妃娘娘突然又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去找护国公,却发现自己找不到护国公了。
“娘娘!”跟在车旁的一个宫人这时惊叫一声,往车窗前一扑,也不管尊卑了,伸手就把傅美景往车里推。
傅美景被宫人大力推跌回车厢,一只箭插着她的脸飞了过去,射穿了傅美景身后的车窗,也不知道射中了车外的何人,傅美景只听见一声惨叫声。
有人重重地撞在了车厢壁上,发出“呯”的一声响。
傅美景受惊一般地又回头,就见刚才救了她一命的宫人,这时双手扒
着车窗,圆睁着的双眼,嘴角溢血,没容傅太妃再看上这宫人一眼,就见刀光闪过,宫人的头颅便飞走,血飞溅出来,溅了傅美景一脸。
“啊——”
傅美景惊声尖叫,一个没了脑袋,双手扒着车窗的尸体就与她相隔一块蒙了牛皮的木板站着,生于富贵,长于富贵的傅太妃何曾见过如此情景?
刘诏这时双眼露着凶光,几个布衣男子将他围在当中,其中一人手执弯刀,跪地一滚,将他跨下战马的两只前腿砍断,战马长嘶哀鸣一声,就倒地不起。刘诏要不是本身武艺不凡,只这一下,他的命就能没了。
火这时在桥上烧起,火势起得很快,只眨眼的工夫,整座石桥就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了。
“有人泼油!”有秦王府的侍卫这时大喊。
混乱之中,本就没有上桥的护国公,被自己的侍卫护卫着,往捕杏花镇里退去。
无人管傅美景,傅美景在车中大喊来人,也无人理她,直到被浓烟呛得要无法呼吸了,傅美景才不得不从车中爬出。她坐的马车刚刚上轿,傅美景从车中跌到石桥上,发现自己的身旁就是上下轿的斜坡之后,傅美景翻滚身体
,硬是从斜坡滚下了石桥。
“救驾!”刘诏这会儿看不见傅美景的情况,他也不在乎傅美景的生死,一边与围着自己的几个布衣男子搏斗,刘侍卫长一边高声下令道:“下河,到水里去,找到圣上!”
只要李祉不出事,那他就还能跟自家王爷交待,可若是他让李祉死在面前,那他就真的只能提头去见他家王爷了!刘诏这会儿心里一边担心自己的生死,一边在疯狂咒骂护国公,若不是这老儿搞鬼,那他的刘字就倒过来写!
有秦王府的侍卫跳下河寻人,可刚落水,他们就被潜在水中的人击杀,双方在河中又厮杀起来,不算太清澈的河水里,很快就混入了大片的人血。
傅美景在地上爬行,被莫良缘压过一头,被睿王敲断腿,幽禁长秀宫时,她也狼狈,从香州城逃出,一路上受刘诏管制时,她也屈辱,可傅美景万万没想到,自己此生还有更狼狈,更屈辱的时候。她如今身着锦衣,却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地上爬行!
有脚步声在傅美景的跟前停下,傅美景猛地抬头看去,就见护国公身边的一个侍卫,手里提刀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
要干什么?!”傅美景满面的惊惶之色,尖声问道。
这侍卫也答话,只冷眼看着傅美景,举起了手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