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缘知道自己不聪明,上一世活得浑浑噩噩,害人害己,这一世她知道要如何做人了,可有些事她还是看不明白的,就比如折烽这个人。
要说在折九小姐的事里,辽东大将军府是苦主,折大公子这么做,是为了给大将军府一个交待?可折九小姐已经中毒,时日无多,你这个当哥哥的,又何必亲自动手杀了胞妹?大义灭亲?大将军府若是毁在折落英的手上,那你这叫大义灭亲,可大将军府阖府上下无事,要死的那个是折落英啊。所谓人情世故就是这样,苦主无事,害人者折落英落个咎由自取的下场,这事也就到顶了,你说你下这个杀手做什么?
“这传出去,好像是我们逼他的一般,”云墨不满地道。
一旁的江瑜听得懵懵懂懂,愣着神道:“大公子这么做不对吗?”
云墨说了句:“多此一举。”
“那,那他是气极了啊,”江瑜给折大公子找了个理由。
云墨看江瑜,他是个厚道人,可这会儿看周净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怎么也有犯傻的时候,这种带着责怪的眼神了。折家大公子会在气极之下,冲动行事?云墨是不相信的。
江瑜不敢说话了。
“这是折家的家事,我们就
不要管了,”莫良缘说:“就按大公子说的去办,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这样,还能怎么办呢?这位已经把亲妹子给干掉,那这位要将亲妹子的尸骨烧成灰,埋到关外的黄沙地里,比起杀人来,这就真不算什么了。
江瑜附合道:“小姐说的是。”以前不好说,不过现在,江瑜很听他家小姐的话,既然他家小姐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那这事就不值当大惊小怪了。
“我反正也不喜欢折家的那位九小姐,”莫良缘在江瑜告退之后,跟云墨小声道:“想必她到死也是恨我的,哦,也许死前她更恨她大哥了。”
莫良缘这话让云墨不好接,那人都死了,那她恨谁,爱谁这就都成过往云烟了,还说什么呢?
“折烙的腿也是他打断的,”云墨这话说出口后,自己愣了一下,随后就道:“我倒有些同情他了,他这个大兄长不好当。”
有云墨看来,折烙就是个二五仔,折落英这个小姐,不提也罢,再想想为了争家主之位,投靠了秦王,要将全家都弄死的折炎,这都是一帮什么弟妹?云墨是习惯于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人,所以他设身处地的为折大公子想一想,云墨就觉得这个折家嫡长公子
的位置,好像是前世造孽,这辈子才会落到这个位置上。
可自家大哥就不会像折大公子这样行事,莫良缘垂了眼眸看自己,戴了一只玉戒的右手,上一世她作死到那个地步,他大哥也没说要了她的命。
莫大将军一觉醒来,喝了一碗女儿亲手喂的汤药后,才知道折大公子把折九小姐的脖子给掐断了的事。
“周净送那小姐的尸体出关,找了个挺远的地方,烧成灰埋了,”莫良缘拿巾帕给自家父亲擦一下嘴,道:“那四个丫鬟也一并杀了,跟那小姐埋在了一起。”
“那小姐?”莫大将军问。
“嗯,”莫良缘说:“大公子吩咐的,死的那个不是他小妹,在这之前,折府已经为自家九小姐办过丧事了,九小姐的衣冠冢就在折家的祖山里立着呢。”
“那大公子人呢?”莫大将军又问。
“他去西城的酒香楼了,”莫良缘小声道:“说要尝尝我们鸣啸关最烈的酒。”
“酒香楼的酒算什么最烈?”莫大将军马上就道:“我们辽东的酒,最烈的是……”
大将军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闺女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好像也答应过他闺女要戒酒的。
“这酒只要自己喜欢,那就是最好的,”莫
良缘起身去桌前给父亲端水,一边道:“要说烈,我辽东的酒都烈,可这以后跟爹都没关系了,孙大人说了,您以后不可以再喝酒了。”
“嗯,我不喝酒了,”莫大将军只得道。
“爹不要哄我,”莫良缘端了水回到床前。
“不哄你,”莫大将军说,他现在起床都费劲,他就是馋酒了,他又能上哪儿找酒去?
“那九小姐的事?”喂父亲喝了酒后,莫良缘小声问道。
莫大将军说:“这是折家的家事,我能与他说什么呢?装作没这回事吧,这样我们彼此都好相处。这孩儿啊,心狠,也想太多,就冲着他这次千里迢迢带兵来助战,我们还能为着折九跟他们折家生分了不成?”
莫良缘目光一跳。
“折九这个下场,囡囡你可满意?”莫大将军看着女儿问道。
莫良缘皱眉道:“爹,我是那种容不得人,不识大体的人吗?要想杀折九,我自己就可以动手,我没想过,要她死在亲兄长的手里。我要早知道这样,我在大公子来之前,就将折落英杀了,我是个外人,还是折落英的仇人,我杀她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