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精骑站在雨中,偶有战马打个响鼻,抬腿踏一下地,除此之外,这支精骑再没有声响发生。
艾久替自家少将军牵着乌云马等在前面,邱岳看看空地上的这支兵马,快步了几步,与莫桑青并肩而行了,邱少将军小声道:“要不再想想吧,一定要这样冒险吗?”
“要的,”莫桑青说。
“下雨天你要怎么走?”邱岳这会儿又想出一个借口来,跟好友说:“你等雨停了再走,不行吗?”折大公子已经带人出了浮图关,也许这位在雨停之后,就可以赶到他们后军的宿营地呢?也许这位折家大公子有办法将莫桑青劝住呢?
邱岳把下雨天都拿出来当借口了,莫桑青哈得一笑,摇着头往艾久那里走,说:“我看这雨很快就会停了,折烽又不会飞,他怎么在雨停后赶到?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会听你的话做说客?”
“是,你厉害,天象你也会看,”邱岳虎着脸道:“天文地理你无所不知,这么能耐,你怎么就不能想个别的法子呢?”
莫桑青说:“这事儿我不是也跟你说过的吗?”
他们是没办法了,再厉害他们也只是凡人,没有大罗金仙的本事,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可以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他们能拿出来,
其实也只有自己的这么一条命罢了。
“少将军,”艾久牵着乌云迎着莫桑青走了几步。
邱岳赶在莫桑青伸手之前,将乌云马的缰绳接到了手里。
艾久见这二位还有话要说,便退得远了一些,站着等。
莫桑青只得站下来看邱岳了,这才发现好友通红了双眼,“真哭了?”莫少将军这话说得很是没心没肺。
“谁他娘的流猫尿了?”邱岳用力地抹一下自己的眼睛,说:“这他娘的不下着雨吗?”
“行行,我错了,”莫少将军的这个道歉一点都不经心,仍是没心没肺的很。
“你再想想叔父,想想良缘吧,”邱岳声音哀求地道:“你别看现在良缘回来了,她身上的麻烦事没解决啊,她这个太后当是不当,这不还得你来想办法,你来给她作主吗?”
莫良缘这事是莫桑青的逆鳞之一,说这事等于往莫桑青这个当哥的心窝里扎刀子,可邱岳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总有可以拉住莫桑青,不让这位往死路上奔的人或事吧?莫良缘这个亲妹妹可不可以?
雨飘在脸上,细细密密的,清凉的让人几乎要相信,盛夏的酷热天已经过去了。
“良缘,”莫桑青站在雨中想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带着欣慰的意味,他跟邱岳低声道:
“良缘是可以经风雨的。”
邱岳呆愣愣地看着莫桑青。
“我走了,”从邱岳的手里拿过缰绳,莫桑青说:“保重。”
莫少将军翻身上马。
“上马!”传令官大声下令。
五千精骑兵悉数上马,盔甲因为摩擦而发生出了金属特有的铮鸣声。
坐在马上,莫桑青半侧了身,挥手跟邱岳说了句:“阿邱,我们此战之后再见。”
邱岳只能点一下头。
莫桑青催马往辕门外跑去。
“出发!”传令官再次下令。
五千精骑跟随着莫桑青,拖在三军最后面的这个军营。
邱岳往前追了几步,最后在辕门前无力地停下,莫桑青走在最面前,中间隔着五千兵马,邱少将军站在辕门内,踮了脚也看不见好友的身影了。
只有邱岳送行,没有送行酒,没有号角,甚至没有打军旗,莫桑青的这次出发悄无声息,没有壮怀激烈,平静地不似他要去冒一场赌上生死的险。
好友带兵远去,最终消失在眼前,邱岳一个人在辕门内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邱少将军抬头看天,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歇了,夜空里又现了明月繁星。
“将爷?”侍卫长跑到了邱岳的身后。
邱岳抹了一把脸,他的脸上干干净净,雨水也好,泪
水也罢,这会儿都没了。
“将爷,我们要准备出发吗?”侍卫长又问。
自从邱大将军去了之后,邱岳身边的人就改了口,由原先的二公子,改叫邱岳将爷了。邱岳转身面向了自己的侍卫长,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地道:“我们走。”
侍卫长忙冲身后打了一个呼哨。
二十几个邱岳的贴身侍卫从营里跑了出来,其中一个侍卫的手里还牵着邱岳的战马。
侍卫长再回身时,发现自家将爷又面向着辕门外站着了,“将爷,”侍卫长小声道:“少将军他,他这是要去哪里?”
邱岳说:“他要去蛮夷的王庭。”
不明内情的侍卫长顿时惊喜起来,这个沉稳的汉子难得地雀跃起来,说:“少将军要突袭蛮夷的王庭?”
邱岳木然地点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