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带兵气势汹汹地来,去的时候风卷残云,而且是兵马先行,辎重后行。
王桐回到正堂里坐下,跟五位义子道:“都回军营去吧。”
“义父,”四太保王何要说话。
王桐摆一下手,道:“守好南雁关,如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事?你们做好准备,若是少将军那里有事,、你们随时准备出关接应。”
“是!”五位太保一起领命道。
“怕死就不要吃碗饭,”王桐的目光从五个义子的脸上一一扫过,道:“老子将丑话说到前头,你们现在谁不想吃碗饭,跟老子说,老子让你们带着老婆孩子走,爱上哪儿就去哪儿,老子绝不拦着。”
五位太保谁都没有说话。
“老子给你们走的机会了,”王桐说。
“义父,”大太保王偕情绪有些激动地道:“我们不是王化,王任!”总不能王化,王任做了卖国贼后,他们就都成了贪生怕死之辈,他们都卖国贼了吧?
“那两个,”王桐冷笑一声,道:“以后不要再提了。”
“夫人,”正堂外,侍卫喊道。
王大将军的正室夫人徐氏,这时到了正堂门前。
“进来吧,”王桐冲门外道。
徐氏夫人走进正堂,夫人年岁比王桐小了不少,但自从两个亲生子和一个庶子都战死沙场之
后,徐氏夫人就终年大病小病不断,人一病弱也就显得老相了,看起来反而比王大将军老了许多。
“义母,”五位太保给徐氏夫人行礼。
徐氏夫人轻轻嗯了一声,跟父子六人道:“人都处置了。”
徐氏夫人轻飘飘地一句话,让王偕五人都是心头一颤,这位义母平日里沉默寡言,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这一次处置王化与王任的妻妾儿女下手这么干脆。
“你们去吧,”王桐挥手让义子们回军营去。
“去忙你们的吧,”徐氏夫人也说:“家里没事了。”
王偕五人只得退下了,出了门,看见院子里血迹还没有被清理掉,凝固在地上,很大的一片。不由自主地,五位太保都停下了脚步,盯着地上的血迹看,王化和王任死在一起,两人的血混在一起,分不出来了。
“我们回军营去?”五太保王侧小声问。
王偕摇一下头,道:“不回军营我们要去哪儿?干好自己该干的事就是。”
徐氏夫人站在正堂的门前,看着五个义子离开庭院。
“你怎么过来了?”王桐坐着问。
“就是想来看看他们,还有,”徐氏夫人目光往下移,停在了地上的血迹上,道:“看看那两个死的地方。”
王桐叹气。
“不杀他们,如何对得起我
们死去的那三个孩儿?”徐氏夫人转身面对了王桐,轻声道:“我那三个孩儿战死在沙场上,蛮夷是妾身的仇人,妾身没本事,上不得马,提不了长枪,没办法替孩子们报仇,但替老爷清理家园的本事,妾身还是有的。”
事隔多年,再听妻子提起三个亲子,王桐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的痛楚,但随即这些许的痛楚之色就消失在王大将军的眼中。王大将军看着苍老的妻子道:“多谢你了。”
徐氏夫人笑了笑,冲王桐躬了躬身,转身走了出去。
“放心吧,”王桐在夫人的身后道:“少将军此生还未打过败仗,他不会让蛮夷兵临我南雁城下的。”
徐氏夫人停了步,背对着王桐说:“那老爷会带兵出关去吗?”
王桐沉默下来。
院中有知了在叫,一声声地,衬着人声的静默。
“好,妾身知道了,”徐氏夫人说着话,迈步要往前走。
“夫人,”王大将军坐着道:“少将军带兵去收复浮图关了,之后他会由浮图关出关,严冬尽也将由日落城出关迎敌,大小姐此刻守在鸣啸关,大将军就这三个孩儿。”
不光是这二位,出关的将士,谁又没有父母妻儿?
徐氏夫人心口一疼,夏日的阳光太过刺眼,刺得她流下泪来。
王桐坐着没
动,神情肃穆。
“妾身会替老爷看好家的,”徐氏夫人背对着王大将军说:“妾身有这个本事。”
“好,”王大将军应声道。
徐氏夫人走出了正堂,身型瘦小,看着弱不经风,走得也慢,可夫人走得稳当极了,路过地上的血迹旁时,夫人还停步下令道:“将这些血用水洗了。”
“是,夫人,”管家忙就领命道。
王大将军在正堂里苦笑,愧对妻儿吗?愧对,差一点,他还要因为两个卖国的义子,于国也有愧了,万幸的是,那两个没能成事。
苦涩的笑容还在脸上,有脚步声往正堂门前来,很快就停在了门前,王桐抬头,就见徐氏夫人又站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