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七娘,轻咬嘴唇犯难。
“莫非你认得七娘子?”世子夫人说完笑了,“也难怪,你原在三公主身边呆过,见过不少回已故的裕王妃,姐妹间总有长得相像之处,见了七娘子觉得面熟也是平常。”
袁七娘冷哼一声,“阿嫂说笑了,我与袁庶人势不两立,她已经做了刀下鬼,别拿一个死人来比我。”
世子夫人缓缓站起来,一身缟素分外俏丽,更添了威仪,慢踱到袁七娘面前,不疾不徐逼问道:“七娘子既然与胞姐势同水火,又是如何与三公主勾搭到一处,做下鬼祟见不得人的事。”
花厅里静寂无声,忆君起先也没想通袁七娘那么恨六娘,怎么又和裕王一派搅到一起。
袁七娘睫毛轻扇,几乎落下泪珠,哽咽着声辨解,“阿嫂这话从何说起,七娘问心无愧,从来没做下对不住别人的事。”
世子夫人沉下脸,双目能淬出火,咬牙切齿道:“少在我面前装腔做势,当初你才嫁进来,三天两头跑到国公府里,扮着可怜控诉袁六娘,说自己面容尽毁,婚事也泡汤,没法出门见人。才几个月的功夫就哄得我对你深信不疑,正好碰上我怀着身子不方便,身边需要个得力的帮手,竟让你在送往凉州的药材里掺了别的东西。”
许是气忿不过,世子夫人在原地转过两个圈,再次逼视袁七娘,“后来你竟然把黑手伸到我身上,若不是我一直康健,欢郎又得上天保佑,我们母子是断然不能平安。”
袁七娘哭得梨花带雨,脸颊上的一道疤分外醒目,连声辨解她是冤枉的,绝对没做过这样的事,指着上天赌咒发誓。
“拿你家大郎起誓,我才信得过你。”世子夫人看透了这个人的真面目,步步紧逼。
袁七娘捂着脸,有一瞬间哭声是停了。
在世子夫人的授意下,青萝一五一十说起她的见闻:三公主和袁七娘在何处见面,说了些什么,又问起她关于忆君及罗家的点点滴滴,还有三公主许诺事成之后,让袁七娘的夫君顶替嫡枝出任定国公……
大家听得面面相觑,有两三个妯娌的面色煞白,神情中透着焦虑,尚家不安份的岂止是尚培一人,不乏有同谋者,他们做过什么心知肚明。
世子夫人今天请大家来,不是争口舌,她就为宣告结果,之前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弄明白。袁七娘犹在那里挣扎,扯出许多人和事来辨白以证明她的清白。
“省省罢”,世子夫人摆手,面带不屑,“宗祠里族老们都在,过了今天,二十四郎算在内,总共五个人不再是尚氏中人。勾结夏氏,外通突厥,按照族规处死也不为过,可阿爹说起,都是尚氏血脉事不必做绝,留他们一条性命。”
袁七娘停止哭泣,抬起头来面上全是惊愕。
世子夫淡淡道:“七娘子,你今生也就大郎一个孩儿,盼着他顺顺当当长大才是正经。”
早在裕王伏诛之前,青萝被接回大长公主府,把她所知道的全盘说出。夏皇后和裕王死后,三公主吓得半疯,她身边的人也证实袁七娘确实和三公主密谋多次。
迟迟没发落袁七娘,一则是她怀着身孕,二来不大清楚尚培究竟做了些什么。等把一切来龙去脉理清,又恰逢老国公去世,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可并不代表世子夫人没下手。
厅里的人和事不曾完结,青萝悄悄溜出来,忆君见机追出去。“阿姐”,她喊道。
前面的人在拐弯下顿住脚,头也不回,语气硬梆梆的,“我们没那么亲,不必阿姐阿姐叫得亲热。答应的事我也办到了,明天阿兄就接我出去,冯家和罗家的恩怨两清,大家以后不用再碰面。”
忆君不是为她自己,她是为罗大婶和子君传一句话,“临来时,阿娘嘱咐过,务必请你和表兄回凉州一趟。不管怎么说,她和冯姨妈一母同胞,相依为命长大。过去的事她全忘了,也请阿姐和表兄不要放在心上。”
青萝扶着廊柱伫立,肩头微抖,挤出一句知道了,人已经走远。
顺着青萝远去的方向,迎春花盛开的地方有一处小院,柳嫣然自被接回尚府就静养在那里,听说她坚持要为老国公守孝三年,静安长公主也便依了。
忆君漫无目地在府里闲逛大半天,等世子夫人理清杂事派人请回她,见面头一句嗔怪她就知道躲清闲。
“我呀,既不会说,又办不来事,没有阿嫂这么能干,只好当个废人。”忆君自嘲道。
世子夫人莞尔,“别人想要你这份清闲还不能够,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再说你又不是真的当闲人,军中那批机弩是何人的功劳还要我再夸一句。”
忆君喝着茶,问起袁七娘的事。
事情过去好久,儿子也平安生下,世子夫人说起来仍是恨得牙痒,讥讽袁家窝里斗。
“你是不知道,七娘的心眼多得像马蜂窝,袁六娘没出阁时着了她的道,嫁到裕王府一年多也没传出喜信,她死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没法生育,更不知道堂妹同谋裕王,时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