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陈姑姑年纪大了,暗卫抓捕时并未动手只将人迷晕了。
陈姑姑便还昏迷着。
陈姑姑在大长公主府时,受大长公主信任地位尊崇,吃穿用度与府中主子一般无二,六七十岁却毫不显年纪。
如今她为掩藏面目,打扮成了一个灶上婆子,脸颊抹着锅灰,头上裹着灰布头巾,穿着灰底蓝花的粗布罩衣。
人一瞬老了几十岁。
正如那嬷嬷所说,陈姑姑在大长公主府里呆了几十年,府里的主子们,多少都将她视作亲人。
望见陈姑姑的落魄憔悴,郑母与年轻人们难掩鼻酸。
饶是脾气火爆,几次要提刀砍了陈姑姑的郑二姑,都再没办法口出恶言,咬牙别过了脸。
郑二姑强迫自己应酬,朝阮靖晟拱手道:“大长公主府找寻此人已久,却始终不得其所。多亏武冠候出手将其捉拿。早闻武冠候年少有为骁勇善谋,母亲更是赞侯爷为天生将才。盛名之下果无虚士,大长公主府承武冠候的情了。”
阮靖晟拱手道:“承蒙殿下与穆夫人谬赞了。今日能抓到陈姑姑,多亏了府上大小姐的线索,阮某人不敢居功。”
这话阮靖晟已说过一次,但当时大长公主府的人
自道他在自谦,并未放在心上。
见他第二次提起,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郑母迟疑问道:“阮将军,您方才说是小女给您提供的线索,才让您找到陈姑姑的。”
阮靖晟点头。
众人茫然对视着。
郑兰淳何时有的陈姑姑的线索?有了线索她为什么没告诉府里人,却先告诉了武冠候?她又是什么时候和武冠候联系上的。
“兰淳呢?”
郑三姑扭头四顾一看,才发现郑兰淳并不在人群里,连女神医亦不见了身影。
因骤然得到噩耗众人心情忙乱,竟此时才注意到这一点。
“兰淳去哪儿了?”
“这个大的事,她这孩子不在母亲身边守着,又跑到哪儿去了?”
“不是这孩子传消息让咱们过来的吗?”
声音从外间传来。
“我在这里。”
郑兰淳身着蓝底白边短打,与身着素白衣衫的蒋明娇,一前一后潇洒进门。
她朝阮靖晟利落拱手:“多谢将军相助。”
阮靖晟目光落在蒋明娇上,拱手回礼道:“阮某人义不容辞。”
郑兰淳这才看向众人。
“阮将军的线索的确是我给的。因为事从权急才没有和府里商量。至于线索是什么……”
她望向方
才那嬷嬷。
“就得问嬷嬷你了。”
那嬷嬷一时大骇,下意识扭头望向人群,随即反应过来强作镇定。
“大小姐说什么胡话。奴婢今日站出来替陈姑姑说话,只是因为奴婢伺候陈姑姑多年,与陈姑姑感情深厚,想替陈姑姑叫一叫屈。奴婢是府里的家生子,父母孩子都在府里。奴婢敢对着上天发誓,奴婢对公主府是忠心耿耿,还望大小姐明鉴。”
“女神医这一个月来,已经把府里的人都骗的团团转。如今连殿下都被她害得去世了,大小姐可不要再被她蒙蔽了啊。”
她凄厉地高声哭喊着。
郑兰淳却并不理会她,只对着郑母郑二姑深深一揖道:“抱歉让诸位长辈们受惊了一场。祖母其实并未出事。”
嬷嬷凄厉哭声戛然而止,面庞一瞬茫然。
大喜大悲不外如此了。郑二姑郑三姑郑四姑等人,亦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傻站着不知所措。
郑母和一众小辈们更是惊呼出声。
“什么?”
“母亲没有去世?”
“祖母还好好的?”
“姐姐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
……
郑兰淳道:“这三天里我们几乎将全府上下和附近几里掘地三尺,却
始终找不到陈姑姑。这十分不合常理。因此在仔细研究过当日线索后,我将目光仍放在了府里,并决定铤而走险,借祖母假死炸出一些新线索。”
“祖母方才的假死状态,是兰淳请女神医伪造出来。”
“虽是为了救祖母的性命,但兰淳让长辈们徒然受了一场惊吓,依旧是出事不当。事成之后,兰淳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蒋明娇从容立在一旁,欣赏地望着郑兰淳。
这主意是她最先提的。
在向郑家人认错时,郑兰淳却未提及她一句便将责任都揽了下来。
好潇洒的儿女。
有情有义。
有担当。
大长公主府的人被愚弄一场,当然是心里有气的。但比起追究郑兰淳的过错,他们更关注大长公主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