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娇颇有兴味地垂手而立,看话本故事似的看胥大夫被打脸,笑眯眯地开口纠正道:“大哥,是一百九十六口。”
蒋奕文潇洒笑道:“倒是忘了娇娇,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了。”
胥大夫强撑着笑容,手心冒出一层汗,脑袋转得飞快,挤出一个理由:“只是我家人住的太远,恐怕……”
蒋奕文笑吟吟道:“胥大夫您放心,您可是救了祖母一条命,我们侯府不差这一点车马费。”他看向太夫人,“祖母,您说是吗?”
太夫人素来最好面子。
虽不至于打肿脸充胖子,又怎会在这等小钱上丢脸,当即淡淡地保证:“胥大夫,车马费的事您不必忧心。”
胥大夫要被这救下的病人气死,冷汗涔涔地虚弱道:“我……”
他的确有一套养生之法,却没那么神乎其神。他也没有一百二十岁。他今年已有八十有七,依旧身强体健耳不聋眼不花精神矍铄,可稳稳地再活二十年。在这个时代实属长寿,也因此能骗过不少人。
他是家族里活得第二久的。
他父亲活了九十三岁,他兄弟活了八十一岁,他儿子活了七十一岁。他妻子只活了六十四岁。
如今与他同辈的家
人尽皆去世,家族只剩一些五六十岁的小辈,言谈举止皆不似前朝人,一接触便能露馅。
他去哪儿凑一百九十六个家人,还要各个长寿似人瑞,并骗过当今圣上?
蒋家兄妹给他出了好大个难题!
他好慌!
太夫人许久没得到胥大夫答复,亦看出些其神色的不对劲,狐疑地看向胥大夫:“胥大夫……”
恭顺垂手而立,仿佛透明人似的的蒋明娆忽然开口道:“圣上日理万机,若非加急加紧的折子,寻常帖子便是递上去,也需要天才能处理。封祥瑞亦非等闲小事,便是陛下同意,亦须交由礼部拿出一个章程来,再来请胥大夫去殿见。这前后少说得一两个月,足够胥大夫将家人皆接到京城安顿好了,胥大夫不必如此着急忧心的。”
胥大夫倏地一下被点醒了。
是啊!
蒋家公子将帖子递上去,到圣上当真下旨令他们觐见,至少要花两三个月时间。若他有心还可以找路途远、水土不服等理由再拖延一二。这么多时间足够他动手脚了。
他真是一时自误了。
蒋明娆见胥大夫悄无痕迹呼出一口气,嘴角轻轻翘了翘。
她又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方才娆
儿观胥大夫话里话外,似乎对女神医颇多不认同。只是女神医到底得圣上信任,在京城又素有声名,胥大夫这番话恐怕会惹来麻烦。”
胥大夫见众人不再纠结他家人,松了好大一口气,吹胡子瞪眼地哼道:“早在江南时这无知小儿,便将老夫我的徒孙——堪称医仙的终南居士给逼迫致死。我与她渊源已久,又何止差这一件!早在得知我那徒孙死讯时,我已然立誓要让这逼迫同行之人替我那徒孙赎罪!”
蒋奕文听得‘终南居士’四字,目光时更多了几分厌恶。
上梁不正下梁歪。
能教出‘终南居士’那等沽名钓誉、枉顾病人性命的无德之辈,难怪这胥大夫又是一个无德之医!
一百二十岁?
他只随便一诈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白术亦撇了撇嘴。
这人前脚说女神医得‘京城第一’称号是狂妄无知,下一秒又一口一个‘终南山居士堪称医仙’。
‘女神医’是狂妄?
‘医仙’便不狂妄了?
好生强词夺理的不要脸!
胥大夫精神矍铄声若洪钟:“下月初六,那狂妄小儿会在她的东山学院举行一次公开义诊。我已令人传出话来下战帖,届时我将亲自上
东山学院,好生会一会那女神医,令京城百姓见识到那无知小儿,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本性。”
太夫人似有若无瞥了眼蒋明娇,眸光里似有嘲讽看戏意味,才挪开目光对胥大夫道:“既然胥大夫有这兴致,我这一把老骨头,到时候就陪胥大夫您走一趟。”
蒋明娆恭顺道:“娆儿亦同去照顾祖母。”
蒋奕文皱眉还欲反驳什么。
蒋明娇扯住他衣袖。
蒋明婵冷笑道:“这东山医学院义诊倒是个香饽饽了。正好我最近晚上有些睡不着,府里大夫医术大抵是不如,怎么吃药都吃不好。既然如此我那天也跟着去看看。”
她支持地看着蒋明娇。
蒋明娇朝她眨了眨眼睛,表示亲近与感谢。
蒋奕文也表示要去。
事情就此商定。
东山医学院义诊当天,太夫人蒋明娆蒋奕文蒋明婉蒋明婵等人,都要去看看这胥大夫究竟有何神异。
那天注定有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