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从后面走过来,伸手扶起了二人,“案子暂了,你们就先回吧!”顿了下,又道,“好生安葬死者。”
孙羽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连连点头,拉着小玲珑又给几人行了大礼。
然后转身,去吩咐带来的人,将尸体拉走。
又有另外几人上前,给封宬磕头。却也有人忌惮着,并不上前,领了尸体就走。
小玲珑回头,就见那个如玉如松的郎君站在御察院冰冷阴森的大门前,面容温雅,目光柔和。
“走吧!”
孙羽拉了拉他。
他点点头,转过身,上了轿子。
轿子穿过延寿坊与太平坊的交口时,与拐着腿扶着腰往另一头走去的老张擦肩而过。
他扭头,看了眼额头流血,抬袖子擦眼泪,却是一脸感激模样的孙羽。
瘪瘪嘴。
朝旁边啐了一口吐沫,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什么玩意儿。
就听前头有人招呼,“哎哟,老张啊?”
老张一怔,抬眼一瞧,可不就是他家对门的那鞋匠老赖头么!正赶着辆驴车在路边儿瞧他,“你这是……放出来了?”
一听这话头,老张便知晓自己昨儿个的那事儿是已经传开了,顿时有点儿没脸。
呵呵笑着,问:“
赖老弟这是哪儿去啊?”
“家去啊!”
老赖头上下一打量他,呵呵一笑,“行了,我捎你一程吧!”
老张正愁不知怎么回去呢,一听立马也不客套了,道了声谢便爬上了车。
老赖头一甩鞭子,车子便慢吞吞地朝前走。
老张被颠得不行,只能趴在车上一个劲抽气。
老赖头笑他,“你啊!就是个钱窟窿里爬出来的,那死人的东西还偷!也不怕晦气!活该多打你几板子!”
老张瘪嘴,“这一阵子铺子的生意不怎么好,家里那老的小的都等着张嘴,还买药。我也是一时……唉,别提了。赶紧地回吧!这一整日没回,估计家里有得闹。”
老赖头又甩了一鞭子,问:“哎?对了。听说三殿下已经抓到‘采花贼’了。”
“啊?”
趴着的老张猛地抬头,忽又想起方才孙羽的话,“是何人啊?”
老赖头左右瞧了瞧,低头过去,悄声道,“这我也是听说的,据说,是崇德坊里那位贵人呢!”
众人皆知,崇德坊里就住了一位贵人——兴平郡主!
老张一惊,“啊?那郡……那贵人为何要如此杀人?”
老赖头摇头,叹气,“谁知道啊!唉!这世
道啊!怕是要乱哟!”
老张皱了皱眉,想起那间丢在酒铺子里的尸体,以及手里攥着的那枚金鱼挂饰。
正琢磨着。
就听老赖头说:“哎,到了,要我扶你一把不?”
老张一抬头,瞧见自家院门,立马起身道谢,“改日请你喝两盅,多谢。”
老赖头摆摆手,赶着驴车就走了。
老张推开门,原以为抬眼所见不是小孙子的哭闹便是老妻断了药的咳嗽声。
谁知。
入目的,却是蹲在廊檐下啃着胡饼一脸快活的小孙子,正同旁边靠在太师椅里的老婆子说话。
安安静静,祥祥和和。
不由一怔。
听到动静的小孙子抬头一看,高兴地冲了过来,“阿爷!”
老张看了看太师椅里微笑的老婆子,又看了眼小孙子手里的胡饼,问:“哪儿来的饼啊?”
小孙子嘿嘿一笑,“昨儿个晌午,有个穿黑色衣服,戴黑色大刀的大郎哥哥拿来的!还有阿婆的药!嘿嘿。阿爷!你吃!里头有豆沙馅儿!可好吃了哩!”
黑衣黑刀?
老张眼里骤然闪过御察院那些个跟鬼差无常一样索命的侍卫。
牵着小孙子走到廊檐下。
便见老婆子朝他瞧,轻摇头,“人给送
了些吃食来,说你犯了事儿,怕是要关几天。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人人都说御察院那地儿跟鬼窟地府差不多,只进不出,出的也只有孤魂野鬼。
那三殿下就是十八层地狱里头的阎罗爷。
杀人如麻,残忍无道。
可……
老张看着眼前妥帖的老婆子,捏着胡饼吃得高兴的小孙子。
——罪不及家人么?
忽而红了红眼眶。
扭过头,哑声道,“胡吣什么!”
……
“殿下。”
赵三将门口的人全都安排妥当后,陪着封宬往御察院内走,一边说道,“还有两具尸体尚无人认领。”
“其中一具正是那具被妖气吞噬干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