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云落落抬了抬下巴,半假不真地行了个似是而非的道家礼,道,“久仰女冠大名,果然传闻不如见面,女冠风姿,当真世上无两。”
云落落错开半身,并未受他的礼,也未还礼,只是静静地看了眼车外。
封宗注意到她的动作,微微一笑,放下手,又道,“女冠不必惊慌,我乃当朝二皇子,封宬的二兄。实在是那小子将女冠藏得太紧,叫我等仰慕女冠风姿之人难得一见。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招,还望女冠见谅我唐突之举。”
见不见谅的,都已做了。
云落落手里攥了一张小纸团,听他说话时,一边随意地捏着,不过捏了几下,就皱成一团,她顺手,就丢出了窗外。
封宗似是没料到她还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顿时眼里多了点不一样的意味。
朝云落落跟前坐近了些,语气也亲近了些许。
“女冠可知,我那三弟带你来京城,所图为何?”
原本是看着车窗外的云落落闻言,依旧没说话,似乎也没有朝他看来的意思。
可这样的寡淡冷漠,却叫封宗瞧着越发来劲!
明明一张明妍夺目国色天香的脸啊!却冷冰冰得跟那九重
仙子似的。
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气仙气,跟莲花宫里那假做清高的女人可完全是天差地别啊!
是个男人,谁不想叫这样干净漂亮的白莲落在自己手里头,随意蹂蹑到看她堕入极乐之境的失狂模样?
原本对云落落还持有三分疑虑的封宗,此时几乎已经能笃定——
这样的女人,绝对能让世上所有的男人为之疯狂!父皇也不例外!
那么眼下。
就看如何能叫她臣服自己了。
他眼珠子又在云落落的周身转了一圈儿。
再次笑道,“女冠可知皇宫之中,有位杨道真?”
云落落的剑指在袖子中轻轻一挥。
那落在地上的纸团‘砰’地一弹,顷刻,化作一只小鸟,振翅腾到了空中。
她的剑指再次一点。
封宗只看到一只鸟儿从窗前掠过,一边笑道。
“这位杨道真,在景元八年入宫,本只是太极宫内一名普普通通负责洒扫祭祀台的小宫娥。却在某一日,忽而就入了父皇的眼,之后,被父皇尊为坤道,以道真相称。甚至在太液池的蓬莱山中为其建造莲花宫。受尽父皇恩宠,如今更是诞下皇子,父皇为其母子大赦天下。在皇宫内外,甚
至朝野之中,声名赫赫,受尽尊荣。女冠可知为何么?”
他一大串的话说完后还有点虚,喘了两下后,正准备甩出后头重中之重。
却听一直没开口的云落落,不轻不重地说了三个字。
“会折福。”
“什么?”封宗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观主说过,人的福数都是有定数的。才出生便大赦天下,稚子的命数压不住。如此,不是求福,而是折福。”
云落落的声音很安静,听不出对他贸然劫车的不满,也听不出对他身份的半分忌惮,更听不出对那位杨道真母子的半分嫉妒艳羡。
封宗反应了两晌,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有些愣地看她。
过了会儿,突然大笑,又往她跟前凑近了些,道,“女冠如此言语,定是对今后自己的孩子出生后如何积福,早已做好谋算了?”
这回轮到云落落愣了。
——这跟她以后的孩子有何干系?
终于收回视线,朝封宗看去。
视线落在他的面上,以及三朵命火处。
寻常命火并不似这般轻易得见,然而封宗周身的妖气几乎要将他彻底吞没,阴邪覆蔽,命火与阳数便微弱地显现出来。
然而,
那一点点的光亮,却也已奄奄一息。
云落落的目光又落在他的印堂与眼下。
血煞之面。
手染无数无辜之命。
她又转开视线。
封宗却更高兴了——这小道姑刚刚看了他那么久,莫不是个有贪图的?
这倒好说。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笑着开口,“女冠若当真有此谋算,那依仗我那三弟,只怕是不妥啊!”
云落落看着窗户棱格的目光又缓缓地移了回来。
封宗心下得意,面上更是快活,继而说道,“我虽不知他答应女冠何事,才引得女冠来了京都。可我却能明明白白地告之女冠,不管他答应何事,他都定然做不到!”
这时候,云落落终于再一次地开了口,问:“为何?”
封宗眉梢一动,这副样子,倒是看出了一二分与封宬的相似之处。
他的眼中再次露出几分嘲弄和轻蔑,笑着开口,“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