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头的封宬笑了下——似是这样的事早已稀松所见。
侧眸,却见身侧,云落落正望着底下的戏台,似乎在仔细地听着台上的唱腔,然而面上却没什么反应。
倒是赵一和赵三朝那孙羽看去。
戏楼内发生凶杀案,死的还是楼里的戏子,他却为了生意,就这么直接开业了。
将死者置于何处?
孙羽这种行当的,惯是会察言观色的,当然立刻就发现了赵一和赵三脸上隐隐的不悦。
心里虽然发憷,可还是继续说道,“差爷,您今儿个来也瞧见了,咱们这种生意啊,做的就是老主顾的照拂,这连续几日不开业,老主顾都去隔壁的孟华楼了,以后我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啊?”
眼看着前头封宬已经从台阶往二楼上去了。
他的胆气儿又多了点儿,跟故意说给几人听似的,又道,“小人当然明白这查案重要。可是,小人这戏楼内外前后也是好几十张口等着吃饭,这几十口人也是家中有老有小,再这么耽搁下去……”
要不说能在京都尤其崇义坊中开店的都是厉害的呢。
这一张嘴,根本就没个停歇的功夫。
赵三终于忍不住问道,“孙老板,凶犯未抓,您擅自
开业迎客,会破坏御察院查寻现场寻找线索。”
那语气已明显责备。
况且浮梦楼如今已宾客盈门,似乎也不必顾虑生意如何。
孙羽颤了颤,瞄了眼前头已上了二楼的封宬,连忙道:“差爷放心!那包厢小人还锁着呢!不许任何人出入的!差爷想查,只管去查!”
赵三顿时脸都黑了!
他说的是整栋楼可能都有没发现的线索!
这精明算计的老板倒好!给他来个断章取义!
还没开口。
赵一倒是比他稍微冷静些,只朝孙羽看了眼,面无表情地问道,“孙老板,死者水初,可是你楼里的戏子?”
孙羽顿时脸就垮了。
此时已到了二楼的包厢,他一边吩咐伙计去把锁着的门打开,一边对赵一点头,“是啊!是浮梦楼的浮生班里的孩子,来了有快两年了吧!年初的时候才开始登台,嗓音亮盘儿足,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这回连赵一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人死了,居然只得一句‘可惜了’。
同赵三对视一眼,却从对方脸上看出比不悦更多的无奈。
这就是他们寻常所见的。
人心,自私。
不过一个戏子罢了,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也只是挣钱的
玩物罢了,死便也死了,哪里还会被当作一条命呢?
“嘎吱。”
门被推开。
一股血腥气迎面扑来!
没有十分浓烈,却也足够冲人。
几人朝里一看,发现内里桌椅没有多少错乱,唯有地上一滩十分刺眼的血迹,早已干涸,呈暗红色。
孙羽站在门口却连看都不敢朝里头看,只小心地说道,“当时水初那孩子就是,呃,倒在里头的桌子旁边。差爷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赵一和赵三却没动。
封宬抬脚,牵着云落落走了进去。
孙羽朝两人看了眼,面上显然几分惊色。
就听赵一在旁边问:“是孙老板发现的死者?”
孙羽立马回神,随即便想起了三日前的场景,脸上白了又白。
朝两边看了看,似乎怕影响到其他客人,压低了声音道,“是,差爷。”
三日前,卯正时,孙羽按照惯例会在戏楼内巡查一遍。
一来瞧瞧各处是否已收拾布置妥当。二来避免有的客人在这里直接睡下了,好安排车马送客人回府。三来也是避免有些不懂事的小子会趁着白日里戏楼无人,躲在楼里闯祸。
行到二楼的时候,他便看到‘雎洲间’的门是虚掩着。
当下便走过
去。
谁知,一推门,就被铺头盖脸的血腥气给冲得懵了!
等他颤巍巍地朝包厢内里一瞅。
就看到了躺在一片血泊里满目扭曲恐惧的尸体!
孙羽说着,摇了摇头,捂了捂眼睛,“差爷勿怪。当时小人也是吓傻了,到后来京兆府衙的人来了后,才知晓……死的是水初。唉,他那眼睛瞪得,我……”
没继续说下去,又摇了几下头。
叹了口气,再次抬脸,刚要说话。
却见站在包厢内的封宬弯腰伸手,以指尖轻触了触地上早已干涸的血迹。
孙羽没提防一下看到,又惊呆了。
忍不住轻声问:“三殿下金身贵体的,这样腌臜的东西,怎么就……”
没说完。
被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