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忽然转过头来,朝着云落落声音发颤地说道,“诡谲人心!何其狡诈!以死做因果,令颜颜受此牵绊,再无法脱身!”
为了那一句‘一见钟情’,为那一句‘本想求娶’,为那一句‘可惜了……’
你日日开花,花遍山野,漫成斓海。
甚至不惜耗费道身,只为这一句因果!
你可知,看着你以灵力开花时,我的心,在如何滴血啊!
对他怜悯,对我,又是何其残忍啊!
有两只红色的蜻蜓在几人面前振翅停下,一阵花香清风拂来,蜻蜓又随风而去。
黑衣男子转过头,再次慢慢地抚上长睡女子的脸,哽声道,“怪只怪我,当年太过自傲,视他为蝼蚁愚蠢,偏要废话那几句,却害你沾染了这因果纠葛。”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眼角,那里有一颗小小的朱色,像一滴血泪,垂落眼角。
“你如今你不愿活,又死不得。索性,不如让你解脱了去。也免得你我皆困于当年那一句话中,日日痛。”
他的指尖慢慢地按压上去,同时俯身,吻向她的额头,再次轻颤又温柔地说道,“我不怪你,颜颜。”
说着,手指微微用力。
一根细小的藤萝从他按
着血痣的指尖钻出,像一朵朝颜花般,轻轻展开。
站在一旁的封宬忽然想到他坐在藤萝上,一口一朵花露的模样。
他爱怜地用拇指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女子的脸,同时转脸,看向云落落。
“你当真有法子,能令她魂体抽离灵体,就此身陨并不波及白云山众生灵的法子?”
不等云落落回答,他又再次问道,“你所行之法,可是将她魂体抽离后,还需要一个容器做灵体?”
云落落的视线落在他手指上绽开的那棵如朝颜花模样的藤萝上,不答反问:“这法子,是何人告诉花主?”
封宬忽而意识到什么,朝黑衣男子看去。
黑衣男子顿了顿,道,“偶然得闻。可是当真有此法?”
云落落不知想到什么,点了点头,“是有此法。”
黑衣男子露出几分意外之情,随后,竟轻叹一声,“竟真有?那孩子竟不曾骗我……”
没说完,却又抬头看向云落落,“既如此,你便施法吧!灵体,便以我这藤萝为皿。”
说着,神情又再度沉厉,意有所指地扫了眼云落落小指上的藤萝,道,“不要动歪心思。颜颜若有意外,你也别想逃出生天。”
云落落却并未
受他这言语要挟半分,只看着他。
片刻后,神情静缓安宁地说道,“山主承载万灵之生,以花主之力,恐无法承担。”
男子却摇了摇头,“你只管施法。”
云落落看着她,片刻后,剑指并拢,点在了女子的印堂处。
黑衣男子手中那朵朝颜花状的藤萝慢慢升起。
他回头,再一次俯身,吻了吻女子的脸。
按着那颗血痣的手,再次往下一按!
女子铺洒在树下的长发中,忽而同时抽出无数根嫩芽!
在封宬看去时,快速铺开一片如虹花浪!
男子看着那花朵,忽而失声苦笑,哑着嗓子,低声道,“颜颜,别对我这么残忍。给我最后一点儿念想,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朝颜花状藤萝忽而再次长大!
女子身旁,云落落剑指点住她的额心,另一手同时在她身前快速画符。
垂目,口中低声念念有词。
封宬转目看去。
就见,云落落原本虚无画动的指尖,随着她的咒声慢起,忽而现出一道金色的流芒,顺着她的指尖,游走来去。
在花香四溢的空气里,留下一道道波动的残光。
而她点在女子额头的剑指下,也有金色的星芒,微微绽开。
黑衣男子猛地往前!
手指上,朝颜花状的藤萝,同时轻轻颤抖起来。
有淡粉色的光芒,从他按着女子血痣的手指,一点点钻入过来!
他猛地扭头!
似是承受不住巨大的痛楚一般,用力地闭上眼!
垂在身侧的手指,也紧紧攥住!
“咔嚓!”
有藤萝崩裂的声响!
他浑身一震,喉头剧烈一动!
狠狠咽下口中甜腥,嘶声对云落落道,“莫要停!施法!”
青色的朝颜花藤萝,慢慢地,被粉色浸染。
树下铺展的花海,忽然发出海浪般的潮汐声!
“唰——”
“唰——”
小甯忽然从远处飞了回来,一下趴在封宬的肩膀上,惊吓到了般急促地说道,“蝴蝶都不见……嗯?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