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浑身一颤!
想起先前那慈悲如神佛的菩萨,抱着流血啼哭的婴孩,对主人说的话。
难道,难道……
云落落平静道近乎冷漠的声音再次说道。
“况且,你身为鸢尾花妖,受那般重伤,只有鸢尾花灵,才能助你灵体不散。而你,”她看向紫鸢,温声道,“在遇到我之前,已能以实体化形了,对么?”
紫鸢一震!
猛地意识到,那一日,主人特意停留的地方,原来,并不是随意而择选的么?
是那些花灵,助她疗伤!化为实体!
“可……”
她不敢相信,喃喃轻问:“可主人分明……”
分明什么?
万千话语到了心口,她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又见云落落看向那莲花灯,“此为聚灵灯,灯不灭,你便不会死。紫鸢。”
紫鸢瞳孔巨颤!
猛地转脸,看向那从未熄灭过的莲花灯盏!
她不舍这是主人落下的器物,日日带在身边,不想,这竟是主人为他留下的保命之物?!
“可是主人分明是要我在此处等待小主人,好给小主人传话后,便可陨去……”她不知在否定什么,满脸悲戚。
云落落慢慢曲起一条腿,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却是抬头看那树影里斑驳的阳光。
半晌,才轻声说:“大师兄在告诉你,回去灵虚观,找我。”
紫鸢僵
住。
又听云落落轻哑的声音徐徐淡淡,“可你,没有明白,只抱着自责,在这漆黑的山洞里,辜负了大师兄怜你护你的一片苦心。”
“!”
鸢尾花丛陡然快速震动!
便见云落落的目光又转向那在明辉中莹莹生光的莲花灯。
似自语般,低低轻喃,“观主说你虽非自愿追随大师兄,可好在资质平庸,生性单纯,由大师兄驱策起来不会失控。可你如今竟已自以为是到如此地步。你可知,大师兄救了你,自身要背负的,会是什么?”
是良心的债。
死去的孩童,无辜的性命。
就算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和尚,始作俑者是真正的恶人。
而紫鸢又是单纯不通红尘,轻易被骗。
可大师兄,还是会将所有的罪责、因果,归咎于自身。
云落落看着那灯,想起大师兄第一次得到这盏灯时,悄悄带她去山里给一只快要死掉的小雀子聚灵时,点燃灯火那一刻,大师兄欢喜的眼。
那样一个人啊!
虽然他总说,道妖不两立。
虽然他后来总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他,从来没有对红尘蹉跎,万丈婆娑无睹过。
他会问她:“落落,你害怕么?”
他会对她说:“落落,别怕啊!大师兄在这里。”
——大师兄,你在哪里呢?
她靠着树干缓缓抬头,良
久,轻叹了一声,“紫鸢,你不该,如此不信大师兄。”
紫鸢的灵体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撞击。
她猛地趴在地面,以额触地,“主人!主人……”
哀声不止。
连同不远处缩在疏影下的暗七几个都满心难受。
阿离怔怔地看着哭声不止的紫鸢,又看坐在树下,抬头看春光的云落落,看那春光斑驳地落在那张素白如霜雪的脸上,明明暖媚无限,却融不开她眉眼里近乎绝情的寥漠。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
忽又听云落落问:“紫鸢,大师兄的那件道袍,你是从何处而来?”
紫鸢哭泣着,似乎没听到。
倒是阿离连忙说道,“是紫鸢姐姐后来在狐狸洞那里发现的。”
难得没有多细碎几句。
云落落还抬着头,看那半空树影里的光。
片刻后,忽然低下头来,朝旁边唤:“小黑。”
黑影顿时蹿出,“云先生。”
“我的包裹。”
“是!”
那件包裹整齐的道袍,再一次被铺展在云落落面前。
她看着那道袍上陈旧的补丁,以及其上斑斑血渍。
剑指并起,往上一点。
一道虚幻如雾的光影,便自道袍上如画布般徐徐展开。
雾画中。
大师兄缓步行于一片夜深森林之中,手上一盏……盈透润光的南瓜花灯。
“啊!”
旁边的阿离忽然轻呼一声。
泪流哀婉的紫鸢抬起头来,旋即,也露出了惊色,猛地往前一探,朝那光影中惊愕看去。
“主人……”
只不过,画影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