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察觉,朝他瞥了眼,不屑一笑,“还不滚?莫非是想叫我仔仔细细地瞧了你的脸,再去告诉那妇人家的汉子么?”
羽烊听了这话就猛地皱眉——这小郎君怎么比于连还蠢?
孤身一人还这般手无缚鸡之力,挑衅恶人,岂非自寻死路?
谁知,念头刚起!
那男子果然凶相毕露,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小郎君的红衣,将他狠狠地朝台阶下拖,同时怒骂,“是你自己找死!谁让你不长眼撞过来!”
小郎君本就是个病体,瘦弱无力,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拖拽,顿时被拉到台阶下!
他张口便要说什么,却被紧跟着的剧烈咳嗽给堵了回去。
一边咳,一边试图去拽那恶汉的手。
却被他拖着一头砸在山门前的巨大香炉脚上,顿时眼前一黑!
面上现出死相!
羽烊和于连看得心焦,急切却又不能动弹。
那恶汉眼中杀意毕现,抓着小郎君的头,还要再次狠狠砸下时。
突然。
“噗噗噗。”
有风声被什么物体震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突兀的声音让紧绷亢奋的恶汉顿时一惊,猛地抬头。
就见……
一枚竹蜻蜓?
自半空,轰然落下!
“啊!”
他
惨叫一声,猛地一个仰倒!
直接昏死在香炉边。
羽烊和于连吃惊地瞪大眼。
就见。
红衣金带,官帽森严的神主,自大殿内缓步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走下台阶,走到了香炉前。
垂首,看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小郎君。
那瘦弱将死的孩子还睁着眼,看到神主时,居然轻轻地笑开。
道,“一年不见了,城隍神。”
羽烊和于连顿时一脸震愕——这小娃娃,什么意思?!
然而,神主却并无意外的模样,看着地上的小郎君,温和的声音似九重天上徐徐落下的春雨。
轻轻柔柔地浇在将死的小郎君满身。
“今日,也是空手而来么?”
小郎君瘦白脸上的鲜血嫣红到刺目,可他却笑得更加灿烈。
张开手指。
露出掌心里一枚小小的碧绿的翡翠指环。
神主伸手。
羽烊当即化形,冲过来,想在神主之前将那掌心里的俗物拿起。
神主却已将那翡翠的指环捏在了掌心。
一抹黑气,当即从那翡翠的指环中盘绕而出,落在了神主的手心里。
羽烊眼眶骤瞪,张了张嘴,“神主……”
于连也跟了过来。
然而,神主却并未看他们,只是捏着那翡翠的
指环,再一次低头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小郎君,问:“这是何物?”
小郎君笑了,“只是瞧着你的手漂亮,戴着这个一定很好看……咳咳……”
低低的咳嗽声,渐渐微弱。
“叮——”
这时,有无常勾魂铃响。
白色高帽的鬼差甫一出现,见到站在将死之魂身侧的城隍庙神,当即一愣。
随后俯身行礼,“见过城隍神。”
神主将那指环收进掌心,朝他微微一笑,“这个人,留下吧!”
无常周身白色鬼火一闪。
若是从前的城隍神,他少不得也是要争辩几句,或以此讨要几分好处。
可如今的无常,受香火,有祭拜。
寻常动不得。
他再次俯身,连异议都没有地答应下来,“是。”
“叮——”
铃声随白色身影,倏然远去!
原本躺在地上的小郎君,脸色竟渐渐地恢复!
羽烊在一旁急了,“神主!沾染凡人生死阴阳,是要走因果,历道劫的!”
便看神主将那指环套近在了食指内,轻轻一笑,“若当真为本座的劫,又如何能躲?”
羽烊一愣。
然后见神主俯身,用食指,在那小郎君的额头轻轻一点。
那汨汨流淌的血,在指尖下骤然化作
凝晶,迸散开来。
被砸伤的伤口,在注视下,血肉恢复,生长如初!
他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竟还多了一丝血气!
本已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斑斓再起。
仰着头,看身旁的神主,再次笑开,“多谢城隍神,救命之恩。”
“那一年的春分祭祀大典,是后来几年再无法超越的盛况和热闹。”
羽烊的声音有些沉,像重棒击打在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