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街上,一行长长的队伍,一边唱着祭祀的颂歌,一边缓缓往前走去。
“既方既皂,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
最前面一行,是八个小童,拎着青色的灯笼,颂歌便是从他们口中唱出,清脆而响亮。
其后是光着上身,腰系红色腰带的壮汉,抬着杀好的各色牛羊,共八抬,吆喝着附和前头小童的颂歌声。
“田祖有神,秉畀炎火。有渰萋萋,兴雨祈祈。雨我公田,遂及我私。”
接着便是一行八个身穿青红交织洛神裙的妇人,手里捧着八个崭新的篮子。
一边走,一边自那篮子里抓出一把新鲜的花瓣,朝半空一撒。
她们没有出声,神情严肃而肃穆。
原本熙熙议论的街边众人,在这群妇人路过时,纷纷噤声。
一时间,偌大的长街,数百号围观的众人里,居然安静得只听到那童声颂歌,以及队伍脚步声。
叫封宬看得新奇。
接着。
一声铃铛传来。
“哗!”
却不同于云落落曾摇过的铃铛声,清脆悦耳。
这阵铃铛,似
海潮波动,又似暗流诡淌。
像万千虫鸣,又像暗鸦低语。
“唰!”
铃铛再响。
封宬抬头。
就见,队伍的最末端。
一顶红色的神轿,缓缓出现在众人前。
那轿子不同以往他在京城中所见,只有一个底座,却极其宽大厚实!
由八个至少有赵四那般身形的年轻男子抬着!
每落一步,都重若千钧!
可那轿身却丝毫不动!
“哗!”
又是一阵铃铛响!
封宬的视线缓缓上移。
就见那轿子上一人通身红罗,长发披肩,持铃而立。
面上一枚面具,只有两个眼洞,通体雪白。
轿子每往前一步。
那人手里的铃铛便是一摇,然后随着铃铛声,体态身姿都跟着扭曲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是佟家的小郎君!”
有人在他身后激动地低呼。
“真的是他!”
“啊!他在跳祈雨舞么?真好看!”
“听说他今年跳完,明年就不跳了。”
“啊?为什么啊?”
“因为他是社神最喜欢的神女,听说佟家准备要把他送到山里去,送给社神……”
“哗!”
铃铛声再起!
突然,轿子上跳着舞的人摆出个扭曲的姿势便不动了!
站在封宬身后说话的人也停
住了声音,不解地朝那边看去。
突然见人群里猛地冲出来一个人!
一把抓住其中一个抬着轿子的青年就像疯了一样地大喊,“是不是你!是你!抓了我姐姐!你放了我姐姐!放了我姐姐!”
那青年吓了一跳,肩上顿时松懈!
扛着的轿子,倏然就歪倒过来!
轿子上的人,毫无防备,猛地朝旁边摔倒!
众人顿时惊叫起来!
纷纷朝那摔倒之人扑去!
扛着轿子的年轻人却不敢动,愤怒大喊,“把这个疯子拉开!”
那疯子却一下松了手,转头就朝那轿子上差点摔下来的人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姐姐!姐姐!我知道是你!我是秀露啊!我来看你啦!”
封宬眉头一挑,却是低头看了眼身侧的云落落。
但只见她素面静然,眸光淡凉。
“哪里来的疯子!快拦下她!”
人群里,一个老者气得大叫,拿着拐杖就朝扑到轿子旁边的秀露打去,一边打,一边骂,“快拖走!若是被秽物碰了神女,今年的祈福可就不成了!所有人都要遭殃的!”
围拢过去的人也急忙伸手去拉。
可是秀露却已抓住了那红衣之人的袖子,拼命地朝下拖,满面狰狞地尖叫,
“我知道是你!姐姐!你别躲我啦!那个道姑骗我,纸人里的怪物根本不是你!你别想躲开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啊啊啊!”
她抓着那人的袖子不撒手,身后的人就使劲地去拉她。
轿子叫拥挤过来的人群挤得摇摇晃晃。
轿子上的人受不住这巨大的拖拽,被拖到了轿子边,身子一晃,便再次倒了下来!
“当!”
雪白的面具掉落地面!
老者大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