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宬的嘴角再次咧开许多,露出内里森森白齿。
这个时候,那藏于温雅翩翩的贵公子面具下,真正属于皇室血窟里淌出来的冷漠不仁,才终于渐渐露了一丝端倪。
他看着云落落,低低闷笑,恶劣开口,“落落不知道么,我可是个会吃人肉啖人血的怪物……”
——白痴!脑子有疾啊!
袖子里,小甯气到昏倒,恶狠狠地大骂,老三你几岁了!还吓唬小姑娘!笨死了!
却听云落落平煦开口,“嗯。”
小甯脑袋一歪。
封宬笑意止住。
嗯?
嗯?
嗯什么?
什么意思?
封宬张了张嘴,正又要开口。
马车停了下来,宋妈妈的声音在外响起,“请道真下车。”
云落落转过视线,起身,弯腰,径直出了马车。
封宬坐在车内,像是反应不过来——这是气恼了?还是又把他随意丢下了?
原来她对他,还是与从前一样,浑不在意毫无牵挂的。
数息后,三殿下轻慢一笑,懒洋洋地抬手,盖下帷帽,起身,出了马车。
不想,刚探出车外,一抬头,却见他以为早已置他不理走掉了的云落落,正站在车边,侧眸看过来,见他望去时,才转过身,继续朝里走。
他
看着那不紧不慢走进乌衣阁后院儿里去的纤细背影,下了车,跟过去。
帷帽的纱幔在春夜凉风下,徐徐涟漪。
隐隐偷开的缝隙里,隐约能瞧见,那一点点翘起的嘴角。
几人穿过乌衣阁后院儿,来到先前琪官儿带他们见过的种着大片罂粟花的地方。
便有男声高叫女子低笑的声音,自前头远远传来。
喧闹声响,引得人不由抬目望去。
宋妈妈一边陪着云落落在前头走,一边含笑说道,“道真勿怪,先前在外,实在难以细说。今儿个这样着急请道真来,是有位客人,一定要见一见道真。”
客人?
从后头慢慢跟过来的封宬听到这句,朝宋妈妈扫了一眼。
这时,赵一自一旁靠近过来,快速低声道,“殿下,楼内动静不对。”
封宬斜睨过去。
赵一声音压得更沉,“暗五去查刘明成,发现他那边,有当初在康王府出入的白衫之人。”
封宬看着前头小心赔笑讨好云落落的宋妈妈,白日里从初见时到之后她的言行举止,不过顷刻便在脑中快速游走一遍。
随即,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冷笑出声,“看来刘明成也是知晓落落的身份了?”
赵一不敢断定,便没有贸
然开口。
又见封宬朝那前头高笑嗔骂四起的小楼处望去,面上淡笑拂起。
悠缓开口,“这江南之地,世人皆道繁华盛景丰饶富贵,是个百姓昌居的所在。可你看那封甫康,这刘明成,都做了些什么?”
九鬼归一阵中死去的无辜,西六街小院里人不如畜的性命。
赵一垂首,低声道,“殿下息怒。”
“呵!”
封宬却笑意更盛,似是十分高兴地轻赞了一声,“倒是叫人大开眼界,这江南之地,果然不同凡响。”
赵一透过纱幔,隐约看到封宬此时笑颜,心知殿下已是怒极。
若是任由这怒气蔓延下去,只怕殿下心悸之症发作,又要……
抬眼一瞧,正好看到前面正绕过拐角朝小楼内走去的云落落,当即福至心灵!
“殿下,云先生明知这乌衣阁不妥,却还是以身试险,莫非是想助殿下一臂之力?”
封宬脸上的笑意倏而止住。
顺着朝那小道姑所在的方向瞧去。
过分瘦弱的背影,从初见到如今几乎不眠不休。
也会说累,却不见半分悲苦激愤。
所行之为,皆故从前因果。
道门本就不涉人间生死,自诩半仙超脱红尘,大慈大悲却最是无情。
便是性命眼
前,也可无怜无悯熟视无睹。
这小道姑,连那入魔似鬼的秀露都放了。
更是个不见亡魂悲苦冤屈,心盲活人双手荼血的冷情之道。
牵扯人世因果,便是将这仙身堕入泥沼魔域。
她并非蠢物,又怎会帮他?
顿住的笑意底下,寒色悄然覆盖而上,他转开视线,再次冷冽笑道,“刘明成倒是比封甫康精明些,想将我们圈在此处,来个一箭双雕罢了。”
赵一不料他竟然不曾理会云落落的意思,可听他话语中狞意已褪去不少,稍稍安心,“殿下,要如何安排?”
封宬已跟着前面的宋妈妈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