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小甯没听懂,凑过去一点,问:“你什么意思啊?小道姑,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还不答应么?我可从来没这样求过人,你当心我……哎呀!”
话没说完。
云落落一手凝结手花,将她一弹。
“唰”地一下!
秀露手里的小纸人一个咕噜爬起来,指着云落落就骂,“臭道姑!你欺负我是不是!我跟你没完!你今晚别想睡了!我要吵死你!吵死你!!”
秀露吓得瞪大眼,僵着胳膊,一动不敢动。
“臭道姑!你无情!怎么能见死不救,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聒噪声如夏日知了,不绝于耳。
云落落停了笔,转脸,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夜空上,悬挂的残月。
她想起了大师兄离开灵虚观时,头顶的血,孤寂的背影,身后的那柄破刃的桃木剑。
她蹲在高高的门槛前,日日地看着。
可灵虚观前那条小路上,却再没有一个人,会笑着跑过来,朝她高声喊。
“落落!我回来了!”
她垂下眸,片刻后,再次提起朱砂笔。
黑沉沉的河水上,画舫摇摇晃晃。
六角的灯笼,明艳而亮丽。
精美的镂花窗内,芸芸皆笑、皆苦
、皆心有难言。
“噗通。”
有江鱼,自水面跃出,又落回河内。
水珠散落。
叮叮咚咚。
……
距离曲五县不远处的淮江城中。
康王府内一片大乱。
火光通明。
有官兵不断出入,妇孺下人啼哭不停。
百姓围观,指指点点。
无人注意,康王府一处不起眼的角门内,走出一个头戴偌大兜帽披风的白衫之人。
径直穿过那无人的小巷,走过议论纷纷的康王府前看热闹的人群身后,绕过风声鹤唳的街头。
一直来到某条巷子内的一扇破旧小门前,伸手,敲了敲。
很快,有人来,打开了门上的小槅门,朝外看了眼,旋即关上。
小门很快被打开。
那兜帽之人走了进去。
穿过小院,进了内宅。
入了屋内,便先跪了下来,低声道,“先生,都处理干净了。”
屋内的鹅颈高椅内,坐着同样一个戴着兜帽的瘦弱之人。
他点了点头,“好,辛苦了。”
跪在地上的人立即诚惶诚恐地俯身,“不敢,为先生做事,是小人的荣幸。”顿了顿,语气又殷勤了几分,“那猫妖已死,先生这招釜底抽薪之法当真漂亮!”
椅子内那人却并未应声。
他抬头,看向门外。
残
月西斜,清凉的月水无声寂冷地洒落在门前。
许久后,他才轻声问:“白真人,还在殿下那边么?”
跪在地上那人当即说道,“喜婆那件事他未曾办妥,不敢回来见先生。而且,如今康王意外身去,他也……”
椅子上的人轻笑开,“不过是一件小事,让他不必挂怀。”
地上那人立马俯身,“是,小人替白真人谢过先生。”
椅子里的人再度看向门外,轻叹,“只是他却不曾听了我的吩咐,擅自去动了无辜之人的性命。”
地上之人僵住,似是瞬间紧张起来,连弓着的后背都微微发抖起来。
“先生……”他声音微颤。
椅子里的人却没收回视线,只缓声道,“去跟他说一声,让他回京去吧!”
地上之人顿了顿,小心答应,“先生的意思是……”
“既然她要去,我自也该去了。”
椅子里的人忽然说了句旁人听不懂的话来,他往后靠,手臂搭在了交椅的扶手上。
露出了一侧手臂上,包扎的粗布条。
深红的血色自那粗布条底下渗透出来,可见伤口何其深。
他浑不在意地抬着头,看那半空清漠的残月。
半晌,又道,“等到了京城,让他去二殿下跟前伺候。”
地上之人猛地抬头,“先生?!”
椅子里的人却并未再出声。
跪在地上的人咬咬牙,只得垂首应下,“是。”
……
“呕——咳咳咳!”
天光微亮。
画舫的一间上房里,一张小纸人趴在熄灭的灯罩底下有气无力地……干呕着。
说要骂死人,还真就哇啦哇啦地喊了一夜。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记得说的是什么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