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顶上,赵三低声对暗七道,“这可不好,殿下忌针!八岁时候的事儿,叫殿下心里生了翳障,若是……”
话没说完,就听底下云落落拿着针,对封宬道,“就刺一小下,你别怕,很快就结束。好不好?”
分明是在他眼中已化作魔鬼利爪的扭曲怪物,可云落落的一声‘好不好’,却又叫他的目色清明了些许。
他本可以点头,可以忍耐,也可以用笑意去遮掩。
可……
他又看了眼那针,随后,竟撇开眼睛去,顿了顿,问:“能……不用针么?”
袖子里的小纸人一怔。
画舫顶窗边门边的数个暗卫呆住。
云落落看着封宬,随即,将针放了回去,针包一卷。
封宬没料到她居然如此干脆,一时不知是袒露心迹的软弱叫他有些难堪,还是受她如此认真对待让他心内莫名悬空。
他竟难得地没有去笑,只是沉默地看着地上摇晃的灯影。
然后就听云落落说:“若是放了血,便不会那样痛。我换个法子,但是只怕痛得厉害,你可能受得住么?”
痛?
痛算什么?
他低低一笑,很无所谓地将手臂主动伸到了云落落身前,“无妨,落落不必顾忌。”
云落落看他,须臾,将旁边的小木人拿起来,放入他的手心。
封宬又扫了眼那丑的不堪入目的小木人,笑了笑,刚要说话,云落落却曲起了他的手指。
于是他被动地握住了那个小木人。
他眼皮子跳了跳,云落落已然收回手去,浅声道,“握紧了。”
封宬没法,只好装作不见,避开目光,收紧手指。
随即,感觉到云落落的指尖,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触感微温。
他竟然心头略松——到底不是之前那样的凉了。
正这么想着。
那指尖忽然顺着手腕,轻慢如舞动般一点点游走起来!
分明肌肤下血脉喷张几乎要冲破躯壳,将他炸裂个粉碎。
可那指尖轻盈,又仿佛带走了那涨裂的痛楚。
奇妙的柔软与酥痒在肌肤上弥漫。
像一尾毫无重量的羽,若有若无地搔动心扉。
封宬侧过眼角,余光自眼尾处不着痕迹地看去。
便见云落落剑指并拢,顺着那蛛网血色,在一点点画着什么。
他看不懂,却能瞧出那游走之势的气势如虹。
随即察觉,原本绷紧的血脉,似乎真的松软了不少。
他又看面前垂眸画符的女孩儿,低眉落眸,穆静安谧。
微微弯唇。
忽而。
云落落剑指一抬,落在他的肘窝处,然后顺着臂心,用力往下一划!
经过那血色蛛网。
原本蛰伏下去的颜色
,骤然艳丽!
封宬眼眶蓦然瞪大!
旋即,一股绞杀灵魂寂灭神识的疼痛,铺天盖地一瞬将他湮灭!
他下意识张开嘴,却不曾发出一声轻呼!
瞬间肌肉紧绷如铁!
可那嫣红菱唇,却紧跟着弯出了几乎靡艳的笑容!
云落落剑指点在了他的腕心。
低低念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那蛛网下的血脉,竟如沸水滚动起伏!
似有一头凶兽蛰伏在内,愤怒地想要冲破封宬的肌肤束缚!
然而。
那肌肤上,却有一层淡金浅光,如织锦密布,温柔又密不透风地,将那血色凶煞,困在那肌肤血脉之下!
封宬闭了眼,唇边的笑意却愈发冽丽!
他微微抬起下巴,咧开的唇隙里,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
可那被剧痛撕扯的手臂和身体,居然一动未动!
云落落剑指再次抬起。
最后,在那织锦的金光中心,缓缓一点。
“急急如律令。”
血网之下,蛰伏波澜骤然一僵!
旋即,像疯了似地,齐齐往封宬手心里攥着的木人那钻去!
他猛地睁开眼!
比方才汹涌数倍的疼痛,一瞬让他目色尽失!
他发出无意识的一声轻哼。
却很快又死死压
住。
低了头,竟轻笑起来。
云落落安然坐在床侧,看他因为剧痛而苍白的脸,看他唇边生生弯如菱花的笑。
忽而想起那一年,观主帮一个厉害的高僧驱除一样的魔意时。
那受满寺敬重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