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轻易拿出来,他怕别人看见,怕别人知道,他深深有愧于她。”
“蓝姑娘,我师兄前日对我说,有些人,只适合相忘于江湖。但我仍觉得,曾经相思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忘记?人活着,但求图个念想,若是连念想都没了,一个人只管孤单单的在这世上,还挣扎个什么劲呢?”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看见蓝芙的表情从之前的不动声色,到诧异震惊,最后她脚步虚浮,眼中波澜万千,似已有些不能自持。
我朝她郑重的行了一个礼:“蓝姑娘,清冉言尽于此。承蒙这几日雪月坊关照,就此拜别。”
微风将我的手心吹得格外凉爽,只觉那风简直吹进了我五脏六腑,使我浑身通透了许多。略一侧身,便见到叶云祁已信步朝我走来。
转身离开时,蓝芙发上的蝴蝶银钗映着日色晃住了我的余光,在微风渐起之时,它好像亦要乘风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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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得很顺畅,我本以为叶云祁长年居住在太和山中,大约不会太懂驭车之术。谁想他却将马匹驾驭得稳妥且不失迅捷。这又让我心内微诧了一次。
思及下山后的种种,忽然觉得他于我而言,好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了解。在过往的印象中,我这位二师兄生性散漫,又武功平平,除却做得一手好菜之外,似乎再找不出其余优点。但此番甫一下山,他便与铸剑山庄的人扯上了说不清干系,且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挥金如土、来历神秘的贵家公子。尤令我不敢深思的,是我与安平荷出逃那夜,他于十里之外飞射斩妖剑,毫不犹豫就废了那人一双手臂
那个时候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陌生。
我坐于马车内,凝目望着他颀长的背影,他随风飘荡的单薄衣衫,心内不由困惑,为何朝夕相处十余年的一个人,而今却充满了这样多的谜团?
正在这时,原本专心驾车的叶云祁在一瞬僵直了背脊,头也不回的说道:“风清冉,你是不是又在暗地里骂我?”
我一征,啧道:“我哪有?我是想着你赶车时间久了,会不会觉得疲累。你这人,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吗?你会这么好心?”他怀疑道,随即声音低了下去,“那我怎么老觉着背里烧热”
我眼神闪烁起来,又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喉咙。难道这人背上长了眼睛不成?恐怖甚是恐怖
安平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叶云祁,以袖掩唇无声而笑:“今日我们已行了三个时辰了,叶公子若是觉着疲倦,不若我们暂且找个地方先歇一歇。”
不等叶云祁回答,我已抢先一步启口道:“平荷,你且放宽心罢。载着你这样的美人,他有什么好疲倦的?他若是觉着疲倦,何以还兴冲冲的与我辩言呢?可见你的叶公子,还精力充沛得很咧!”
安平荷又绯红了脸,略显羞涩的斥责我道:“清冉,你再乱说话。我便不同你一路了。”
我忙拉着她的袖子讨好:“好好好,我不说了,只是玩笑而已嘛,你不要同我计较的。”
安平荷又嗔了我一眼,却听叶云祁在前边摇头晃脑的叹着气:“唉,真是女大不中留。这才出山几天,这么快便算计着要将师兄推给别人了。吾心甚忧,吾心甚悲,真是呜呼哀哉!”
他接连叹了几声呜呼哀哉,我便又笑着骂了他几句。于是在轻快的马蹄、颇有规律的车轱辘滚动之声中,我先前心中的郁结很快随风消逝。
好在我们的运气没有那么背,轿子很快停在了邻近城郊的一间院子门前。湘嬷嬷下了轿,一脸疲态的朝我们吩咐:“今夜暂且住在这里,明儿记得起早,领你们去见妈妈。”
我朝她做了个礼:“多谢嬷嬷。”
湘嬷嬷看也没看我一眼,由人搀扶着离去了。
很快,从院门里走出来两个小丫头,先是朝湘嬷嬷见过了礼,再来到我与安平荷跟前微微屈身,堆了满脸的和气。
一个个子高些的朝着安平荷笑:“姑娘,我是喜鹊,您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