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祁瞪了我一眼,随即满脸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走出了屋子。
鹧鸪轻笑出声:“姑娘和公子的感情真好。”
我摆摆手:“你莫乱想,只因为他是我的师兄,从小一同长大,所以哎呀,扯远了。”我朝她又凑近了几分,“鹧鸪,我记得你说过,蓝妈妈以前也是在雪月坊里做姑娘的?”
鹧鸪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妈妈从前,是雪月坊里的花魁。可以说,若是没有妈妈的名气,雪月坊不会这么快就做大到兴城第一的地位。”
我困惑道:“那她是如何变成雪月坊的主人呢?”
鹧鸪沉默了一会,方才启口:“姑娘可还记得,来宅子里的第一夜,我同姑娘说过,若是往后遇到了心仪的男子,只管叫他来赎了身去,嫁予他过快活日子?”
不知她此番为何提及此事,但我却是十分的感兴趣,用力点点头,身子朝前倾了一点:“果真如此?”
鹧鸪压了压嘴角,露出一点苦涩的笑意:“哪儿那么容易呢若人人如此,雪月坊便不必再叫雪月坊了,改做慈善坊还更贴切。”
我怔了一征,心中的某种猜想得到了证实,于是又复将身子缩瑟了回去。
“新招进坊间的女子,大多都是不情愿入这一行的,更有心气傲些的,难免会做出些自寻短见之事。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故而上等青楼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鹧鸪低声说道,“新来的姑娘头一个月,什么也不需做,什么也不需教,只管锦衣玉食的养着,想看书便看,想弹琴便弹,只要不闹腾,不寻死,过得完全是富家千金的日子。”
“但纵如此,初来的姑娘也亦难免多思奔逃之事,于是丫鬟们便不约而同的会对她们用上同一套说辞——那说辞是什么,初来宅中的第一夜我已对姑娘讲过了,姑娘想也是记着的。”鹧鸪垂低着目光,却仍从眼角泄了一丝嘲讽,“其实这也仅是给姑娘们喂一道保命符,让她们存着点希翼活下来而已。若非如此,难道雪月坊银子多了没有地方使吗?将姑娘们都真金白银的养着,娇童艳婢的伺候着,到了最后,还诚心实意为她们寻个好夫家。姑娘听听,这些人岂非不比皇宫里的主子还金贵吗?世上有没有这样好的事儿?”
我默然。
鹧鸪继续说道:“待得日子过得差不多了,便又是该另一套说辞了——这一套即是劝姑娘们接客的了。毕竟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待的,丫鬟们需得在细枝末节里摸清伺候姑娘的喜好性致,若姑娘是个喜爱温柔的,便在她面前说某客模样多么俊,待人多么好;若姑娘是个贪慕富贵的,便在她面前夸某客出手多么大方,某客家世又如何繁盛;若姑娘是个好风仪的,便在她面前说某客才学如何高,如今孤身一人,正是来此间寻个才华出挑的要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