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心潮翻涌,原来青楼女子也能有这等自由。这么说,在这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天天有人伺候,除却要接客污了清白这一点之外,兴许还真比外头那些贫困潦倒的日子要好过。但果真如此容易吗?我隐隐觉得鹧鸪故意隐瞒了些什么。
“这么说,妈妈待底下的姑娘是真好。”
鹧鸪似是顿了一顿,才笑着附和了一句:“妈妈很美,以前也是做姑娘的,近几年才接手了雪月坊。明儿个姑娘见着了就知道了。”
“噢,湘嬷嬷还叮嘱我明儿要早起呢。”
鹧鸪笑道:“湘嬷嬷竟也累糊涂了。姑娘是新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们家的早并不是指的早晨。因着夜里是要忙活的,故而要到午时午时以后”
我听得正是入神,却没有听到后话,忙追问:“午时以后怎么样?”
“午时才算得上早。”鹧鸪的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她嘟囔了几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时辰就开始犯困了?”顿了顿,又勉强提了点精神说道:“姑娘慢慢洗,洗好唤我一声,我给姑娘更衣”
我明白这定是安平荷给我的草药起作用了,于是静静等了一会,又复而出声道:“鹧鸪?”
鹧鸪支支吾吾应了一声,我直起身子探头一看,只见她半个身子都已趴到床沿上去了。
忙起身穿上单衣,走到她面前,再唤了她几声,确认她已然不省人事了,便伸手脱去她的外衫,换到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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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四里寂寥。
鹧鸪的身形与我差不了许多,故而我穿她这一身丫头的打扮,倒也不奇怪。只是走出房门后我又犯了难,偌大的宅院,安平荷究竟被关在哪里了呢?
心下略微思量,我这一间是既是在最西,那安平荷必然不会被安排在这附近了。就暂且往东边走走看罢。
这一路我走得谨小慎微,纵然现下已将近子时了,整个宅子都显得静悄悄的,但难保不会再遇到别人。若是当真遇到了查夜的人,那怎么办?骗他我是新招来的丫头?还是快刀斩乱麻,一击制敌,将他打晕过去?不成不成,我好像没有这个功力呀万一打不过别人怎么办?
这样胡乱想着,不知到了哪里,刚走过一个拐角,却忽的被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哎呦”那人好像很疼,低低呼出了声来。
我捂着发痛的肩膀,却不敢出声叫唤。心下焦虑得如热锅蚂蚁,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适才还想着会不会遇到人呢,这会子竟把人还给撞了,果真时运不济
我低着头不敢看那人,犹豫一瞬,想要张口道歉,却听那人先一步诚惶诚恐的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姐姐,是我没注意看路”
我愣了一愣,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继而抬起头来望去,纵然在夜色下那人躲躲闪闪,但仍是一张我可以认得出的面庞。
“平荷!”我欣喜的道。
安平荷愣了一愣,也迅速抬头与我对视,眼中很快蔓延出惊喜的神色。她一把拉住我:“风姑娘,我正要去寻你呢!”
“你是怎么出来的?”
安平荷笑道:“喜鹊——就是看守我那个小丫头。她怕我肚饿,便去厨房给我拿了点糕点。我哄她吃了一些”
我恍然明了,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只见她也同样穿着的是丫头打扮的服饰,不由得赞赏道:“平荷,看不出来,你心思也不简单呀。”
安平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只一瞬又紧紧捏住了我的手:“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得赶紧想想法子,怎么才能从这宅子里出去?”
“还能有什么法子。”我叹了一口气,“翻墙呗。”
安平荷愣住了:“翻翻墙?”
“不然呢?难道咱两就这般明晃晃的从宅子大门大摇大摆走出去?”我睨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还是说你小时候没翻墙玩过么?”
安平荷摇了摇头。
我大为讶异,重新上上下下审视了她一眼,随即换上了同情的眼光:“那你的童年好无趣喔。”
安平荷:“”
“想当年,我和叶云祁并列纯阳翻墙小能手,在太和山中那个翻山越岭呀不过这厮很狡猾,每次脚底都跟抹了油似的,害我总是一个人被师父骂。”
“叶云祁是谁?”
“就是我那个笨蛋师兄啦。”我摆摆手道,“不扯远了,我们快找找哪里的围墙低矮一些。”
“可是”
“别可是了。翻墙其实很容易的,我教你呀,来来来。”
“”
师父总说,万事开头难。可一旦将这个头开好了,后面的事情便也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