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的泪如雨下一滴一滴落到窈娘的手上,只听得她又是哭又是笑,说着这是她的报应,是有人白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报仇。
窈娘不想去管她的那些恩怨离恨,哑着嗓子道:“妾要去找他,他在哪里?”
“谁?你说神医?我只知他在八宝胡同。”
郑氏哭了一场已是累极,瘫坐在蒲团上看着窈娘双腿似无力般往外走去。
门房李叔见窈娘怅然失落要往外面去,忙道:“孟小娘可是要出去?”
“我要出去,我要去八宝胡同。”窈娘已敛了些心神,只是这思绪仍是混乱:“李叔,我要出去!”
见她没有王氏的允许,李叔为难道:“不是老奴为难小娘,只是这规矩……”
“求你放我出去,若是夫人责罚,要杀要剐我都认了,求求你放我出去!”
看窈娘泪如雨下,李叔想着自己先前与孙女红玉还受过她的恩惠,咬咬牙道:“小娘快去快回,老奴全当今日没见过你。”
窈娘福身拜道:“多谢李叔,我必记着你的恩德。”
“老奴原本这腿也欠了小娘的情。”
她总算出府,可没有马车带着哪里知道东西南北,问了人才知道了八宝胡同的位置。
顺着街上走了许久,对面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她身旁,驾车的小厮不是曾家的车夫又是何人。
“孟小娘这是怎么了?”老远就看到她步履沉重,脸色苍白如丧考妣。
车窗的帘子掀起露出曾寂的面容,不知为何这张脸总是让人觉得暖。
曾寂见她这般,终究狠不下心来独自离去,道:“不如坐马车便利些。”
窈娘颔首眼里将落未落的泪珠,这才坠下:“我……妾去八宝胡同,多谢曾大人。”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窈娘坐在马车一侧低头不语,曾寂几番欲言又止才道:“八宝胡同里住的人鱼龙混杂,你……”
“妾是去寻一名神医。”
“你可是身子不舒服?”见她半抱膝盖,埋身外衫之中甚是孤冷可怜。曾寂知道他在沈家过得并不好,这个想法忽然让他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窈娘轻轻摇了摇头,这柔和的蓝袍官服夹带着文人的风雅,他眼神里的可怜却让她本已破碎不堪的自尊,又碎了三分。
“妾寻他问些事罢了,事关妾的私事还请曾大人恕罪。”
她不愿说,曾寂矜持有礼地淡笑颔首。
玉京自入了秋,每日下午总会涌起一阵乌云,未等雨落又被西风吹散。沈谦午后就去了户部衙门清点北地将士的军饷,孟彦站在一侧看着他审阅自己的公务,紧紧绷着气不敢动弹。
青松喘着气跑进来,附耳在沈谦身旁低语,孟彦悄悄打量就见沈谦将账册放下,神情冷洌带笑不笑,就欲起身。
以为沈谦要走,不料他又拿起账册,道:“你先备好马车等我。”
他第一次在沈谦的脸上看到了犹豫纠结,可仅仅是一瞬后,又是埋首案牍前。
到八宝胡同时,曾寂才开口道:“你就在车里稍坐,等我前去打听一番。”
马车外的喧闹声让窈娘始觉心有余悸,见曾寂掀开车帘下车,轻声道:“劳烦大人了。”
蓝色的身影停顿片刻却未回头,窈娘独坐在马车里心中乱糟糟一片,古人常说近情心怯也许就是如此。
她试图串联起儿时的记忆,有关于李氏、有关于生母林氏。
曾寂回马车时已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车夫得了吩咐继续前行。
“有劳曾大人了。”已是凉爽时节,窈娘见他额间的薄汗,心中生愧。
正要将自己的帕子递给曾寂时,就见他已从袖袍里掏出一张鸦青色的帕子,将额间的汗珠擦去。
“听说这神医姓刑,甚少回玉京,不过的确有些本事。”
正说话间马车已停下,窈娘轻声道:“多谢曾大人,既然已到地方,就不耽搁大人时间了。”
“此地偏远,我与沈典籍同僚一场,自是不会留你一人在此。”
窈娘当下也没有心情与他客气,走到乌黑的木门前轻叩,过了许久才见人应门。
开门的老者满头华发却异常清瘦,见她妇人打扮独身叩门,可后面马车里的男子却直直地看着,以为是来求子的,笑道:“娘子可是来看诊?”
窈娘福身道:“见过神医,此番前来不是为了看诊,是为请教一事。”
刑神医见状道:“进来坐吧。”
一进门就闻到阵阵药草苦涩之味,刑神医将石桌上的草药放到一旁道:“娘子请坐。”
窈娘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才将林氏之事吐露来,道:“我那时虽只有五岁,但每日陪在我娘身边,定然不会记错分毫。”
刑神医听罢叹了许久才问道:“你确定是和贵府二夫人一样的症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