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不想被人瞧出身子抱恙,王氏穿着一身宝蓝云萝缎,发髻梳的油光水滑,宝相花纹的点翠头面两边是三对金钗对称插着,看得极是富贵庄重。
曹姨娘倒是寻常打扮,只是近来因沈诚若是不歇在书房就在她那里的缘故,满面春风得意倒是人比花娇。
见窈娘看了她几眼,矜持笑道:“你如今还不通晓男女之事,待大少爷回来你就懂了,什么胭脂水粉都不比”
她后面的话一笑带过,可窈娘自然是听明白了,脑海里想着梦里的温存,双颊绯红不语。
“你也莫要害羞,这嫁了人都不是姑娘了,也怪你自己去年没笼住大少爷的心,否则如今自然是知道其中滋味的。”曹姨娘打趣道,又低声道:“夫人可告诉你再过十来日大少爷就要回来了?”
窈娘先前的确未听说,如今猛然听得此话茫然摇了摇头。
曹姨娘捂着嘴笑道:“哎哟,那你可要好好听姨娘的话了!”
知道窈娘面皮子忒薄了些,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句:“姨娘再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大少爷是风流的性子,按理说你如花似玉,他定然也不会做柳下惠。可我冷眼瞧着你的性子,倒是不对他的口味。姨娘是过来人,今日劝你一句,今后对上大少爷时把自己放开些,别扭扭捏捏的,待到他知道你的好后,你只管撒泼撒娇好好快活,这日子也就过得更舒服些了。”
窈娘从未听过这番话,可细细品来确实有几分道理,虽说她与沈循之间更多的是嫌他不检点与青楼女子苟合,可还是听进去的模样谢道:“多谢姨娘教诲,妾今后一定改。”
这才对了嘛,曹姨娘看着她也带着几分慈爱:“以后姨娘好好教你为妾之道,保管你和我一样在沈府过得安稳惬意。”
她并知道这突然起来的话让窈娘心神俱乱,怔怔道:“大少爷眼看着要回来,为何老夫人还要出门去?”
“还有十日呢,你让老夫人这十日都在家中苦夏?”来回都有人伺候着,沈老夫人只需享受就是。
到庄子的时辰还长,窈娘心里乱极只闭着眼打盹,恍惚之间觉得一方温软放到了她的额间。
她虽清醒了却未睁眼,曹姨娘小心给她放上软垫,又轻轻在一旁打着扇,让她心里觉得好似压了什么担子让她不敢应承这样的暖意。
又过了些许,随着马车的摇晃,她倒真的睡了过去。
梦里好似在孟家的后院,七夕那日她刚满五岁,林氏将她抱在怀里一同坐在摇椅上,吹着习习凉风看着遥遥银河。她问林氏织女和牛郎在哪里相会却没有得到回应,转过头却见摇椅上哪里还有人,椅子止不住地摇晃,吓得她直哭喊。
“窈娘?可是做噩梦了?”耳边传来曹姨娘的声音。
见她虽睁了眼但神色木然,曹姨娘轻声道:“可是梦魇了?”
“没,妾失态了。”窈娘只一瞬便恢复了过来,她淡淡的笑意却有些带着苦,但曹姨娘并未点破,毕竟人都有自己难言的苦痛。
水榭的荷花悉数盛开,沈谦看着对面蕉叶式的古琴若有所思。
前几日弘德说的话犹在耳边回荡,公孙贺一党将倒,如今天下太平皇权稳固,今后秋闱任用规矩仍旧不变但四品下的朝臣任用要如活水流动。
这自然是最好,当初在江南少年意气时,他与弘德就探讨过这个旧例在成祖时期尚能制约地方,可如今盛世却弊大于利。
只是如今他却有了私心,一向自诩坦荡,此刻因这私心而耻。
手上随意拨弹几声后,就见青松来通传说是柳月柔过来了。
好几次都是老远的看着沈谦的身影,她还从未站着如今近看过这个传言中的二品大员。
她在那股上位者骇人的压迫感中偷偷抬起头打量了坐在琴案后的男子,松石色的直裰衬得他肤色透着冷白,轻蹙眉宇透着让人惧怕的冷意。
她从前只远远瞧过那身尊贵紫袍,以为是和沈诚差不多的模样,可今日隔得近才知他如此年轻俊朗。
“小女柳月柔见过三老爷。”她心里有了些计较,总归自己是要做妾的,不如搏一搏。
七品县令和二品尚书的妾自然是要选后者。
女子甜腻的声色让沈谦脸上的冷意更甚,还是青松在一旁问:“表小姐过来可是有事?”
“月柔只是路过此处听得琴声故来拜见三老爷。”柳月柔说着话偷偷瞧着侧过脸赏荷的沈谦,又带着怯意问道:“月柔第一次过来,竟不知水榭的荷花这般好看。”
“如今知道了?”沈谦冷声道。
见他接了自己的话,柳月柔脸上微微发烫:“是,月柔知道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后,柳月柔不露痕迹的将身子挺了挺,雪白的脖颈不胜风流,腰间及双臀尽显婀娜。
青松微微摇了摇头,这个表小姐的心思半藏不藏的,若是大少爷或许是能被她勾了去,可大人正派就决计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