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徽音蓦地抬眸看向纪莹。
纪莹的表情淡淡,已经恢复了前几日的冷淡无波。
“您,您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纪莹看到纪徽音眸中的受伤,暗暗咬紧了牙根,才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我不说这个,说什么?”
纪徽音鼻腔中酸涩不已,委屈全部爆发。
她努力压抑着哽咽,“我以为,以为您是来解释……解释这几日为何处处看不惯女儿的!但没想到,您只是想劝说我嫁人,是这样吗?”
纪徽音的面上还挂着眼泪,看到她伤心怨念的眼神,纪莹也险些绷不住了。
她移开眸光,语调刻意放的冷漠。
“女子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我已经允准你招赘,你难道还不满足吗?”
纪徽音的手收紧,不敢置信地看着纪莹。
她完全想不到,纪莹居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什么允准,什么满足……
“母亲,女儿是不想嫁给丁先生了,那是因为女儿并不觉得丁先生是一个能够与女儿携手共度的人!他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不可知,女儿想要为您分忧,扛起整个家族的担子,若女儿将来所嫁之人连最起码得信任都不
能让女儿感受到,那我成婚又有什么意义?!”
纪徽音越说,越发义愤填膺。
“难道在母亲眼里,女儿能否承担起家族重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是否嫁了人,是否给您丢了人,是吗?”
纪莹遮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半晌后冷喝道:“对!我后悔了!当初你刚身怀有孕的时候,我就该让你将这个孩子打掉,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你顺顺利利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就不会有如今这些破事!”
说着,纪莹站起身,眼角微红地紧紧盯着纪徽音,“徽音,你想过你不成婚之后,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要怎么跟别人解释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纪徽音的一颗心仿佛在流血,她凝视着纪莹,话音哽咽,“母亲,您嫌我丢人……那女儿那时候说,要去一个隐蔽的地方养胎,您又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我只是怕你动了胎气,伤及自身。”纪莹表情冷漠,“你到底是我的女儿,我还能看着你去死不成?”
纪徽音表情恍惚,后退了两步。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的母亲,像是忽然变了个人。
“好了。”纪莹喟叹一般,
“我也不想跟你费那么多的口舌了。如今我给你两条路,一则,将这孩子打了,一则就是跟丁先生成婚,你自己选吧。”
“昨夜你将纪荣儿送走的事,我也不跟你追究了,你想怎么”
“徽音,母亲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打了这个孩子,待你休养好之后,到了不得不出阁的年纪,我还是会为你寻一门亲事。不论是招赘还是出嫁,只要对方可堪托付,我都不会有所犹豫。”
纪莹的语气没有波澜,“因为女子,就是要嫁人,就是要依附男人过一辈子的。谁都不能免俗。”
语罢,纪莹兀自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房门被打开,外面的丝缕日光照进来,明明是盛夏,纪徽音却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
她甚至犹在恍惚之中。
方才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她的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小罗纹进来了,表情复杂的过去,半跪在纪徽音身侧,不安地看着她。
“……小姐,您没事吧?”
看到纪徽音面无表情,小罗纹心里无比难受。
刚刚她在外边,却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原因,却不能告诉纪徽音,只能看着她如此伤心。
纪徽音的眸
光透亮,泪珠悬挂在那端丽的瑞凤眸之中,有种清冷破碎的美感。
仿佛下一秒,她就要随着日光一同消散。
小罗纹见她一直没有反应,有些慌了,抓住了纪徽音的手,“小姐,您没事吧?您别吓唬奴婢……”
忽地,纪徽音转头看向小罗纹,眼泪滑落,她却面无表情。
“小罗纹,这会儿,纪怀恩那边,应该已经知道纪荣儿被我送去无悲寺的事儿了吧?”
小罗纹看她这样,莫名的有些害怕。
“是,小姐,您想说什么……”
“没什么。”纪徽音抬手,平静地擦去面上的泪水,“叫你哥哥去盯着纪荣儿那边,想法子,让纪荣儿偷跑出去跟纪琮见一面,让她把事情给我办的圆满周到。”
小罗纹吞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好……那小姐,咱们之后怎么办?看夫人的意思,您是一定要嫁给丁先生的……”
“你去禀报母亲一声,就说我胎动不安,想请丁先生来诊脉,